那小牧童似是被莫小懶嚇住了,卻不肯退縮。
“我替你們指路,你們給我五個銅板作為報酬,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可不怕見官。”牧童梗著脖子,生怕自己弱了氣勢。
“嘿,你個小東西!”莫小懶氣哼哼說道,“你怎比這頭牛還強?我們身上要是有銅板,早賞給你了!”
聶嫣二人出門怎會帶幾個銅板?趙頔身上的銅錢也用來買月餅了。
“沒有銅板?”牧童不太相信,氣勢蔫了。
聶嫣拿出一兩紋銀來,拋到他手中,說道:“這算是給你的酬勞,小懶,咱們走吧,小孩,你把牛牽走,別擋道。”
“聶嫣姐姐,我倒不是心疼一兩銀子,隻是這小騙子實在可惡,這般年紀便敢攔路,長大了豈不是要當強盜了?”莫小懶不滿地說道。
“你看他雖然要咱們的錢,臉上卻並非貪婪之色,說不定他是急需一些銀錢。”
莫小懶撇撇嘴,說道:“你啥時候變得這般善心了?行行行,你當你的菩薩,就我是惡人。”
“有君子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這不過舉手之勞而已。”聶嫣無所謂地說道,一兩銀子她們也不放在眼裏。
聽到此句,莫小懶默不作聲了,連趙頔都麵露驚訝,讚歎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小姐,這句話可當得聖人了。”
“前幾日在書中看到的。”聶嫣隨意說了句。
牧童把紋銀接到手中,不敢置信,他低著頭思考了好一會兒,似下定決心抬頭說道:“這位小姐,這紋銀……我不能要!”
莫小懶詫異問道:“剛你還為幾個銅板攔路搶劫呢,現在怎有一兩紋銀倒不要了?”
“我娘說過,無功不受祿,方才我給你們指路,要幾個銅板問心無愧,但是一兩銀子,太多了,我娘要是知道了,肯定會責罵我的!”
牧童又重新交還銀子,目光還留在紋銀上,顯然是內心在掙紮。然後深吸一口氣,爬到黃牛背上,說了句告辭便走了。
“嘿,這小孩。”
莫小懶莫名其妙,三人也不再多事,順著牧童所指的山澗走去,此時秋意還不濃,甚至有些野花開放,泉水叮嚀,讓人神清氣爽。
漸漸的人多了起來,都是三個一群五個一夥,想來都是參加中秋文會的,都說說笑笑,賞秋閑遊。
“唷,我道是誰呢,方才在遠處,我還以為是眼花了,聶嫣,莫小懶,你們二位可是稀客,怎在此處遇到你們,不要告訴我,你們是為了中秋文會而來!”
聶嫣和莫小懶聞聲,才注意到迎麵走來的這人,不是其他,正是和她們兩個一樣臭名遠揚的馬瑩瑩,莫小懶生性懶惰,聶嫣胡作非為,而這位大小姐,則是“媚”。
單從她相貌打扮便可以看出這一點,吊梢眉丹鳳眼,眼角有一顆淚痣,長相標致我見猶憐,一雙媚眼楚楚動人。
這三人聶嫣和莫小懶關係融洽,喜歡跟紈絝子弟廝混,而馬瑩瑩瞧不起她們,她喜歡結交那些才子文人,她年紀隻比聶嫣大五歲,姘頭卻一隻手是數不過來的,她長得又好看,在年輕後輩裏頭有許多自詡才子的人追求,時常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掛在嘴邊。
“怎的?這裏隻許你能來?又不是你家的!”
莫小懶爭鋒相對,倆人互相不待見,一見麵必定是唇槍舌戰。
“倒不是我家的,隻是,以你們兩個的性子,來湊什麼熱鬧?也不嫌丟人。”馬瑩瑩說完捂著嘴嬌笑,香肩抖動,舉止之間盡是風情。
陪同她一起來的是兩個公子,手裏都拿著一把折扇,上麵有書有畫,各自又帶著書童,光是打扮來看,標準的風流才子,端得是瀟灑倜儻。
莫小懶叉著腰說道:“隻有那些借著風花雪月之名,行苟且之事的人才不嫌丟人,馬瑩瑩,你年年參加中秋文會,哪一次回去不是換一個姘頭?那話咋說來著?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
聽到莫小懶胡謅,聶嫣噗嗤一聲笑起來,而馬瑩瑩則是綠了臉,轉向聶嫣。
“聶嫣,你笑個什麼勁?難道你是為了談詩說詞來的?”馬瑩瑩盛氣淩人問道。
那站在馬瑩瑩身側的同伴瀟灑地打開折扇,傲然說道:“瑩瑩小姐何必和此等人一般見識?《詩經》有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歡女愛本是無可厚非,兩個小丫頭又怎懂得花前月下彈琴賦詩的樂趣?”
聶嫣不由得一陣鄙夷,這句話倒成了這些自詡風流才子的口頭禪了。
“這位兄台,你剛剛說詩經哪句話?”聶嫣茫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