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波說小不小,說大也不甚大,然而幾家愁苦幾家歡,張老頭平白受了一場驚嚇,又見愛女受辱,終於支撐不住,得了失心瘋,整日瘋瘋癲癲。而張家姑娘受此大辱,本不欲活,還多虧鄉親四鄰勸慰,又顧念老爹,還是撐著苟活了下來。
隻是日複一日,終有那嘴大舌長的人,閑來無事杜撰,編排,漸漸傳出些不堪入耳的話來,鄉鄰慢慢都疏遠了張家,更有頑皮無賴,借此糾纏張家姑娘,張家姑娘此時已懷身孕,不忍孩子未出世,便夭折腹中,不忍老爹就此無人照料,還是忍了又忍,可人善被人欺,張家姑娘一再退讓,換來的卻是些更難聽的汙言穢語。
時如流水,白駒過隙,娃兒呱呱墜地,張家姑娘終於忍受不住,上吊自縊了,丟下一老一少,撒手人寰。
至此這一段詭異荒唐之事占時算是告一段落。
春去秋來幾個霜華,這張家小娃娃總算是平平安安的長到了九歲,雖無父母嗬護,但有個瘋瘋癲癲的姥爺,這一老一少,少的少不更事古怪頑皮,老的瘋瘋癲癲癡癡傻傻,倒也歡樂頗多。隻是苦了這島上的人,逐漸長大的張家小娃缺少管教,卻極為聰穎,那頑劣之處更勝尋常孩童,追貓逐狗,捉弄雞鴨,惹得四鄰怨聲載道,卻又不忍管教。
又過了幾年光景,小娃兒成了小少年,模樣倒是不差,隻是這頑劣性子是越發厲害,這島上凡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全都倒足了大黴。小家夥儼然便是掏鳥蛋的將軍、逮兔子的元帥、摸魚兒的狀元。村裏的小夥伴時常伸著烏青的膀子到家裏哭訴。其實不獨小孩子怕他,大人們也被這小頑童弄得猶如驚弓之鳥。
終於,再一次全民集體大會上,一致通過一項決意,趕走這孩子。
海外孤島,畢竟民風淳樸,並未做出什麼傷人性命,特別出格的舉動,隻是趕他離開。
開動腦筋,鬥智鬥勇,幾十個回合下來,村民不但未能如願,反倒是激起了這張家小哥的鬥誌,越戰越勇,不樂島上算是徹底雞飛狗跳,難以安生了。
這一日晴空萬裏,島上有家姓劉的漁夫,出海打魚,家裏剩下妻兒二人,正準備著午飯。趁他母子不備,張家小哥翻過他家圍欄,悄悄鑽進牛舍之中,也就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就見劉家牛舍裏的牛開始上竄下跳,嘴裏嗚嗚的嚎叫著,脖子上拴著一根拇指粗細的麻繩,兩三下就給扯做兩段,瘋也似的奔出牛舍,瞪著兩對通紅的牛眼睛,在院子裏橫衝直撞。劉家妻兒嚇得抖似篩糠,那裏再敢上前,趕忙躲進屋子裏,透過窗戶才敢觀望。
這時,就見張家小哥從牛舍三蹦兩跳的躥了出來,咧著大嘴哈哈笑著叫道:“嗬嗬,牛瘋了!哦,劉小子家的牛兒瘋了啊!”
劉家娘子一看見張家小哥從自家牛舍出來,頓時明白必定又是這小子搞的鬼,指著張家娃兒怒吼道:“天殺的臭小子,又是你搞的鬼,你等我家劉二回來,看他不打斷你的腿!”
張家小哥毫不畏懼,衝她做了個鬼臉,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她家院子,一溜煙的不見了蹤影。
劉家娘子氣悶非常,卻又如何不敢追出去,生怕又招了這小子的道,隻有空自叫道:“哎呀你個天殺的劉二,你可啥時候回來,哎呀咱家的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