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條在地圖上劃動著,發出嘶嘶的摩擦聲……幾抹開始變得昏黃的柔弱陽光照了過來,使這個小山坡上的最後一個山魁倒下時流出的血在這片開始變暗的荊棘林中異常顯眼。
然而現在卻沒有誰會去看那些已經見怪不怪的血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肖員手上的地圖。
一個黑色的叉字符被肖員標在了地圖的小山坡上……這並不是說這個小山坡已經被某位大能給轟平了,隻是代表著我們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又跟某個野獸族群發生了一次不死不休的爭鬥罷了。
說實話,這種黑叉的數量已經多到掩蓋了今天行進路程的那一條厚厚的鉛痕,就像一群黑色的螞蟻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
確切地說,那些野獸就是一群撕咬血肉的螞蟻,本身並不值得去敬畏,但卻可以用恐怖的數量,逼得我們到後來甚至放棄了收集那些不太值錢戰利品,隻怕多留一會兒就走不脫身了。
雖然好漢不跟禽獸鬥在我們的心裏已經是不可否認的真理,但可惜的是我們根本擺脫不了任何一個團結的禽獸群的追擊,無法踐行這一偉大真理——在這種到處都是犬牙交錯的硫酸樹枝的地方,我們前進的速度比起那些生下來就生活在那的野獸跟爬相差不大,在我一板一眼地砍硫酸樹枝,或是幾個人笨拙地在那些樹枝網間鑽來鑽去時,它們已經磨好了牙開心地準備吃人肉大餐了。
不過就像現在天空上這西下的太陽一樣,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今天的戰鬥即將畫上句號。
再從地圖上看,這個小山坡上除了標了個黑叉,還被肖員歪歪扭扭地畫了個三角形,這種標誌在這幅地圖中隻有一個意義——修整地點,在這過夜是鐵板釘釘的事,眾人紛紛開始從背包中拿出帳篷的各個部件。
身後的背包被我一放,右手拎起兼職柴刀的精鋼寶刀,我又幹起了砍樹的老本行,清理掉那些阻礙搭建帳篷的硫酸樹。那些砍剩下的木樁在流光了硫酸之後不僅能做天然的椅子,還可以挑選出四個木樁用來固定帳篷的四周。
一棵硫酸樹剛剛轟然倒地,忽然,肖員的身影在我身邊閃過,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默不作聲地把我剛砍倒的一棵硫酸樹的樹樁用繩子套了起來,我定睛一看,還未流盡的硫酸正在腐蝕著他的手,滋滋聲不絕於耳,而那雙手的主人仿佛沒有察覺,用正在開始掉皮掉肉的手打著結。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汗腺還在繼續分泌汗液,我差點就以為他被一個傀儡師用酷似人類的形人傀儡給掉包了,還是個被雕成陰沉臉的傀儡——自從他的箭矢被硫酸樹腐蝕過半之後,臉就一直黑著。
我也一聲不吭地等他打完結,再從背包裏遞出一塊布和一些治療灼傷的草藥,示意讓他包紮一下傷口。
“謝謝,但不必了。”肖員低頭接著捆著繩索,他說得很幹脆。
“手爛了你還怎麼拿弓。”聽他的語氣,是不準備把作死的原因告訴我了,所以我也痛快地沒有問。
他起身看了看我,伸手把草藥接了過來,三下五除二地把傷口處理了一遍。
那個在茶樓悠閑地聽完評書,然後對我大談潘金蓮大戰黑山老妖的肖員在哪?雖說身為隊長他的壓力是很大,但他現在已經算是性情大變了吧,這很奇怪啊……
他是在賭氣麼?
我搖了搖頭,誰要是能把人那千奇百怪的情緒都琢磨透了那他就離成仙不遠了,還是接著砍我的樹比較實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