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我將一顆成年浩龜的寒水球打成流水後,忍不住粗喘了幾口氣,但又馬上強憋了下來,隻剩下一臉的潮紅。
在真氣透支虛弱期時強行戰鬥,猶如淩晨兩點被叫醒去搬磚,渾身上下都是虛飄飄的,感覺飛升成仙近在咫尺。不過就算是累得隻剩一口氣也得裝成還能打,要不然連那一口氣都保不住——現在我就靠剛才那一刀留下來的餘威混在這,若是讓領頭浩龜看出我現在不過是外強中幹,發動群眾一起噴我,那我恐怕留不得一個全屍了。
這次的主要攻擊對象是李豆,可能是因為他手中沒拿什麼大塊的金屬,讓浩龜認為他是我們中最好欺負的。然而李豆卻是龍精虎猛,用槍杆子硬生生把其中最大的一顆寒水球攔了下來,心不跳氣不喘的。
我連忙對他使了個眼神,他不愧是曾在廟會上登台唱過大戲的,立馬扮做了個用力過猛,手軟軟地垂了下去,憋也憋出些許汗來充充場麵。
若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樣保存著真氣,那就不用搞這些虛招了……我環視四周,這次沒有一人受傷,但原來第一排的人已經連續作戰許久,體力還尚可,但真氣這種劉家圖都恢複不了的東西,他們的儲量恐怕比我好不到哪去,看得出他們的動作已經遲緩了許多。
隻是他們怕衰了士氣,默默地將無奈藏於眼神之中,不說出來罷了。
現在是最需要士氣的時候啦,我在心中默默苦笑道——現在我們離浩龜不過四十步,先前推進的成果實在是太大了,大到現在斷絕了我們撤退的可能。
這次****使這裏近一半的人垮了,剩下的人硬抗了三波寒水球卻未前進一步,先前的巨大優勢就這樣被一個豬隊友坑沒了!所帶來的唯一一個好消息,估計就是浩龜不會逃跑了吧……
因為浩龜是睚眥必報的!這使我聯想起了遊牧民,他們喜歡把精疲力盡的俘虜放走數十步,然後當靶子射……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雖然浩龜很慢,但寒水球的速度可要比遊牧民的箭快得多。那麼現在要冒死衝鋒麼?或許有一絲存活的機會吧……
隻要有一絲存活的機會,就要把它變為一寸!我摸了摸我腰間的袋子,一股清新的香氣飄進了我的鼻子,這是熊閣給我的袋子,裏邊裝著可以扭轉戰局的東西。
有句話說得好,屬性不夠裝備湊!這些符雖然都是大路貨,但若是搭配得當,也能打出很好的效果。
“你們腰間應該還有一兩張符,不過不夠用的!這裏,每人四張,拿好了衝吧!”我沒有再說什麼鼓舞士氣的話,隻是把該做的事情做完。“受傷的嶽江、薛設煙撤退,薛設煙你腿腳快,背著嶽江走!”
“好勒,周至!我這把匕首給你,這裏還有幾個鏢,幫我朝浩龜臉上招呼!”薛設煙笑了一下,用左手遞過來了些暗器和符,我看了一下他的右臂,除了手腕那是一片鮮血淋漓,其他部分已經全部泛起了淺藍色,過不了多久寒氣就會蔓延到肩膀上。
那麼被直接打中腹部的嶽江現在如何了?我不敢再想,隻是將那些東西插在腰間,默默地看著薛設煙使力將嶽江背起,快步跑了回去。
沒有什麼生離死別和冒死衝鋒的悲壯,因為這裏的人都已經習慣了,這殘酷的世界上哪有不拚命就能活下去的人呢?或許是有的,但跟我們卻沒有任何的交集,因此也當作沒有了。
“衝!”四個人迅速散開,我沒有去看他們,隻是盯著仿佛近在咫尺的浩龜,然後不停地壓榨出身體的每一分力,將它們用在腳底上。
我們突如起來的衝鋒使得浩龜們慌了神,它們畢竟隻是動物,不是訓練有素的軍隊,沒有聽領頭浩龜的指揮便惶恐地到處亂噴射,雜亂的破空聲不停地傳入我的耳朵。
三十步!
一種很微弱,但是很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此時正是我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時候,立馬就意識到了這是周圍的靈氣正在改變!不止是浩龜這樣的靈獸能夠感受到,人族修士也是可以察覺到法術施放時天地間的靈氣波動的,不過煉氣期的修士的這種能力相當雞肋,必須要離正在施放的法術相當的近,且精神高度集中。
能夠讓我感知得到的法術,不可能超過身旁的一尺……
我的腳連退數步,一大股淤泥出現在剛才的土地上,並且不停地向四周蔓延,像一個怪物似地把地上的植物、石子全給“吞食”掉了。
淤泥術!這個法術雖然施放速度很快,並可以直接作用到敵人身上,一旦中招很是麻煩!但由於施放距離過短和太容易被感知到,所以一般隻是用於牽製敵人。
這個是對於淤泥術的官方定義,事實上這也是浩龜用來逃跑保命的法術。但對於低階修士來說,這個定義隻有前半段是對的……
“啊!嗚嗚……”一聲慘叫尖銳地穿透了其他的聲音,直刺我的心弦,嗚嗚聲還在不停傳來,但越來越微弱,這說明淤泥很快就蔓延到了他的嘴巴。
等等,這聲音聽起來像是……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當我的注意力重新集中起來的時候,那種奇怪的感知已經強烈到變作一種類似於頭痛的感覺,更使我恐懼的是腳底已經開始變得軟綿綿的了。我來不急想往哪個方向躲閃,隻是憑借著本能往不同方向踏步,轉眼間我便發現淤泥已經把我圍成了一個圈,而且正在慢慢地收縮……
寒水球的破空聲整齊地響起,看來它們是想要徹底地解決掉我這個麻煩了!
真氣灌入符中的感覺,就像是在抽血,令我的頭不由得暈眩了起來,在逐漸模糊的視野中,三張閃爍著土黃色光芒的化地符特別顯眼,飛落在我腳踩著的這片土地上。
我生平第一次覺得腳下踩著的這片結實的大地是如此可貴,淤泥很長一段時間都侵蝕不了這片堅如磐石的土地——這化地符正是淤泥術的爸爸法術,更何況我連續放了三張!
這符原是打算用於追擊浩龜的,沒想到現在竟是用於保命。
真正打算用來保命的土盾符,現在也出現在了這片土地上,化地符將它牢牢地固定在地上,看來這次我的雙臂不用去和寒水球的巨大衝擊力搏鬥了。
一次性觸發了四張符,沒發生法術反噬真是大羅金仙庇護……我將身子蜷曲在土盾之後,便不再想它們吐出了多少顆寒水球,這盾能不能抵擋,我到底能不能活下去,這些除了讓我心神不寧外沒有任何意義。
我隻是將袖子擋住雙目,防止土塵濺進去,於是我眼中的世界又變回了盤古大神開天辟地前黑暗的世界了。
不知是不是袖子也把耳朵擋住的原因,這裏安靜得想讓真氣已經透支得快要經脈俱斷的我入睡,迷迷糊糊中,本能的欲望讓現實世界變得愈發模糊。
“ban!”“ban!”“ban!”三聲巨響把我的三魂六魄都給驚了起來,沙塵掩蓋住了我的皮膚,幾塊碎石還壓住了我的胸口,我一下蹦了起來,嘴角忍不住地露出欣喜的微笑!
土盾完全碎了,但三顆寒水球也隨之玩完了!如果說開始衝鋒時的時間是等價的黃金,我待在土盾裏聽天由命時的時間是等價的泥土,那麼此時此刻我的時間便是等價的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