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兩個教皇身邊的仆從,多多羅大搖大擺的來回晃悠,周圍不時投來詫異的眼神,所到之處,凡是遇到的魔法師或者是教會的神職人員,看見多多羅一身白色的法師袍,都是表現出了恭敬的姿態,不少人遠遠就站住了行禮。投來的或敬畏或崇拜的各種眼神,實在是讓多多羅心中很是飄飄然了一會兒。
幸好,多多羅還沒有忘記自己真正的任務和目的。
等到了傍晚的時候,多多羅再次得到了教皇的接見,同時拿到了教皇親手交給自己的魔法徽章。
在婉言謝絕了教皇陛下共進晚餐的邀請之後,多多羅假裝是不經意的樣子,用一種“順便”的口氣,向教皇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
“哦?我親愛的朋友,你需要招攬幾個武士扈從?”
教皇聽到了多多羅的要求之後,隻是略微揚了揚眉毛,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
的確,魔法師招攬武士扈從並不是什麼希罕事。
事實上,很多高級魔法師都喜歡招攬一些武士扈從為自己效力。畢竟,眾所周知的,魔法師的作戰方式,比較擅長遠程。而近身作戰一向都是魔法師的最大弱項和命門!一旦一個魔法師讓一個擁有優秀近戰能力的敵人靠近了自己的身邊,哪怕是大法師級別的魔法師,都會立刻陷入到生死攸關的危機之中!
所以,在遇到戰鬥的時候,魔法師通常都需要有一些讓自己絕對信任的武士扈從在自己身邊,以防護自己周全,防止有敵人近身偷襲自己。
曆史上不是沒有高級的大魔法師在戰鬥尾聲的時候,施展了過多的魔力,自身虛弱,結果讓敵人派出的武士此刻跑到自己的身邊,然後被敵人的武士一刀割掉腦袋的例子。
所以,曆來高級魔法師大多都很重視自己近身的防衛問題。
“教會裏有自己培養出來的騎士,其中不乏一些武技出色的,而且都是教會悉心培養出來的,忠誠度也絕沒有問題,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委派幾個聽你調遣。”教皇很快就開出了豐厚的條件。
多多羅卻拒絕了。
然後這個家夥故意又擺出了那幅“我其實很牛叉”的表情,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道:“陛下,其實我必須要說明的是,我本人並不畏懼近戰!要知道,我既然能屠掉一頭巨龍——要知道,龍族可不僅僅是魔力出色,而大多具有強大的近戰能力。所以我並不像普通的法師那樣擔心近戰的問題。我之所以要求招攬扈從武士,純粹是因為一點私人的原因。”
“什麼?”教皇看著多多羅。
“是的。我有一個朋友……”多多羅故意歎了口氣:“他是一個武士,實力麼……還算是不錯。在我這些年的冒險生涯之中,他一直在我身邊跟隨我,給予了我不少幫助,也曾經為我流過血。在冒險的生涯之中,我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而我希望能給我這個朋友一些報答……恰好,他的身份有一些特殊之處……”
“哦?”教皇笑了。
“是的,我並不想隱瞞這一點……我的這個朋友是我在野火原野火鎮上認識的,我想陛下您應該聽說過野火鎮上無好人這句話。我的這個朋友,他實際上是一名……罪犯,是的,他是待罪之身。”多多羅緩緩的用一種憐憫的語氣道:“我知道帝國的法律,魔法師本身是具有律法豁免權的,而身為魔法師的扈從,也可以得到一次由魔法師本人提出的赦免申請。”
“這並不是什麼難事。”教皇立刻就笑了:“我和帝國的大法官還有些交情。想來不會不賣我麵子的。”
老頭子甚至沒有問多多羅的那個扈從犯的是什麼罪過。在他看來,無論什麼罪都無所謂了——老家夥是大陸頭號神棍,一貫宣揚的就是神救世人,什麼罪過都能贖罪之類的說法。
“這個嘛……恐怕赦免令請大法官出麵還不行。”多多羅歎了口氣:“他身上所戴之罪,不是大法官有權利赦免的。”
“?”教皇眼神有些複雜的看了多多羅一眼。
連帝都的大法官都無權赦免的罪行……以教皇對帝國律法的了解,那就隻有……
類似“叛國”之類的重大罪行了!
不過,教皇也沒有太過在意。
事實上,教皇本人對於現在的帝國皇室並沒有多少好感,也不太看重。這點從他都懶得出席皇帝的加冕典禮就足以看出了。目前拜占庭皇室勢微,還不知道有幾天蹦達呢。
反正教會是不在乎誰來當皇帝的,有魔法公會撐腰,不管是誰當了帝國皇帝,都不會來得罪教會,誰也不會冒著得罪整個大陸魔法師的風險,來和教會過不去。
就算真的是叛國罪又如何?那些叛軍打進了奧斯吉利亞裏,早已經是公然叛國了,可是和教會關係和睦。等叛軍撤走之後,皇室哪裏敢找教會麻煩?
“是這樣的,其實我那位朋友本並沒有犯下什麼罪過。隻是他的先人,當年陷入了帝都的一樁大案之中。”多多羅歎了口氣,低聲道:“我雖然年輕,沒有經曆過那場亂子,不過教皇陛下您想必是知道的,當年康托斯大帝在位的時候,帝都曾經出了一場由元老院引發的亂子……”
這樁案子,教皇當然是知道的。當年這樁大案子也震動了整個帝國,因為這件案子而死的人實在不在少數!
不過教皇卻不知道的是,因為這件案子,而給拜占庭帝國造成了兩個生死大敵!一個是父母死於這案子裏,後來遠走遇到了夏亞的養父,學藝大成之後,遠走奧丁,成為了奧丁武神,無數次率軍入侵拜占庭,成為了拜占庭軍隊最大惡夢的黑斯廷。
而另外一個,則是後來去了蘭蒂斯,成為了蘭蒂斯王國最頂尖最精銳的情報精英的波波夫達克斯大人。
“我的這個朋友,他的父母當年因為那件案子而被牽連,而他也因此而被打為罪民,其實當年他還是一個年幼的孩子,哪裏有什麼真正的罪過?後來他另有一番奇遇,脫了獄流浪在外,在野火原上廝混,還練成了一身的武技,隻是因為他的罪民身份,一直不能以真正的身份見人。堂堂男兒,卻連不能以本名在世界上行走。所以……”
多多羅說到這裏,教皇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需要赦免您這位朋友的罪名?”教皇略微想了想:“隻是這種大罪,又是先帝康托斯陛下定下的重罪,的確不是法官可以翻案的,這樣的特赦令,隻有皇帝陛下本人有權簽署。”
“是麼?”多多羅故意歎了口氣,皺眉道:“這……似乎很困難吧?”
教皇卻笑了:“若是幾年前康托斯大帝在位,或許這個要求還有些難度,現在麼……”
老頭子笑的很是有些不屑。
的確,對於現在的皇帝加西亞來說,若是教皇有這點小事情請他幫個忙,加西亞絕對沒有拒絕的道理!現在皇帝的寶座都不穩了,若是為這種小要求來駁教皇的麵子,那才是愚蠢。
教皇略微沉吟了片刻,緩緩道:“我親筆寫一封信,然後麼,我派一位主教陪同你一起去皇宮求見皇帝陛下。嗯……畢竟是需要你親自走一趟了。怎麼說也是請求皇帝陛下的赦免令,若是你不出麵,隻憑一封信就要讓陛下……那也未免太不給皇室麵子了。”
多多羅立刻道:“這我自然是明白的。我親自去一趟求見皇帝陛下,當麵請求,也可以表現出誠意和對皇室的敬意。”
教皇笑了笑,很快就寫了一封言詞很客氣的信,又召喚來了一位主教,交待清楚之後,讓對方陪同多多羅前往皇宮去求見皇帝陛下——這個決定,在事後實在是讓老頭子悔青了腸子!老頭子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算是把這個在後世史書上被明確記載為在這一年弄出了震驚當世的宮廷霍亂的罪魁禍首之一,親手給推到了皇宮裏皇帝身邊!
多多羅倒是做事情很迅速,直接帶了那位主教就前往皇宮求見。
那位主教持了教會的徽章,又帶了教皇本人的親筆信,不論是守在皇宮之外的城防軍還是皇宮裏的禦林軍都不敢阻攔,一麵有人通報,一麵就有人陪同兩人進入了皇宮,去了一座加西亞近日時常見客的偏殿等待。
加西亞陛下倒是沒有擺架子。
畢竟對方是教皇派來求見的人,最近皇室勢微如此,教會早就不把皇室放在眼裏了。加西亞自己也清楚,對於教會來說,誰當皇帝都要和他們和睦相處,所以教會本身實在是沒有興趣捧自己這個傀儡皇帝的臭腳。
若是皇室權威深重的時代,教會自然要仰皇室的鼻息,但是如今麼……
不過,現在教皇居然派人上門來了,倒是讓加西亞很是意外……難道,教會變了意思,想和自己重新修好關係?
帶著疑惑的心情,加西亞很快就接見了兩人。
麵對皇帝陛下的接見,那位教會的主教大人還是表現出了很矜持自重的姿態——現在教會可是地位穩固,皇室風雨飄搖,這個皇帝能當幾天還難說的很呢。所以主教先生很是矜持的隻是行了一個半禮節,象征性的問候了一句,就把腰板挺的筆直,姿態擺的很足。
不過很快,這位主教大人就繃不住了!
因為和他同來的這位同伴——這位魔法公會目前最年輕的最前途無量的天才白衣大法師,也是教皇陛下再三叮囑的格外看重的人,這個剛才一路上和自己同來,語氣傲慢十足,連眼角都懶得掃自己一眼的這位多多羅大人……
他……他……他……
隻見多多羅看著麵前坐在那兒的加西亞皇帝,忽然之間,滿臉的那種矜持和倨傲的表情就瞬間消融,換上了一副溢於言表的熱情洋溢以及……狗腿之極的表情!
那模樣,仿佛下一個瞬間,這位高貴的白衣大法師,就要趴過去吻皇帝陛下的靴子一般!
多多羅撲通一聲就重重的把自己給扔到了地上,撲在地板上,連連往前爬了幾步,用一種杜鵑啼血一般的淒厲而又飽含了無限敬仰的深情嗓音,悲淒的大聲哭喊起來!
“陛下!陛下!陛下啊!我可終於見到您的尊顏了啊!我多多羅曆經艱辛,終於有所成就!這些年來日日夜夜鼓勵著我自強不息的唯一念頭,便是想著有朝一日能有機會來到您的身邊,用我這一身微薄之力,為您肝腦塗地啊!陛下!”
多多羅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喊著:“從今天開始,我多多羅就是陛下您手裏的利劍!就是您貼身的鎧甲!就是您最最忠誠的仆人!”
……這場麵把所有人都嚇壞了!
尤其是那個主教大人,更是目瞪口呆!他實在不明白,這位白衣大法師,在教會總部裏麵對尊貴的教皇陛下,都是那樣矜持自傲,平等以對的姿態,怎麼現在麵對這個已經沒多少氣候的小皇帝,卻居然一下就變成了如此卑躬屈膝的狗腿模樣?
加西亞也驚呆了。
他看著眼前這位身穿白色法師袍的魔法師,撲在自己的麵前,差點就要用自己的褲腳去擦鼻涕了——皇帝下意識的縮了縮自己的腿,然後很為難也很不好意思的開了口。
“咳……那個……你是哪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