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聖羅蘭加洛斯抬頭,她看著站在上方的西門,終於開口:“我真的開始佩服你了,西門!你居然有這等本事!不但拉攏了長老會集體反叛,就連守護武士團之中,居然也有如此多的人倒向了你!”
西門哼了一聲,並不說話。
聖羅蘭加洛斯不再理會他,扭頭重新看著麵前這些一步一步逼過來的白衣叛逆者,她忽然往前邁了一步,隻是這一步,就立刻驚的那些反叛者同時後退。
“你們!”聖羅蘭加洛斯嘴角流淌著鮮血,隻是眼神卻滿是死氣:“你們都曾經是聖城最忠誠的守護武士,從小變立下過毒誓的!聖城花費了無數心血和代價培育你們,視你們為聖城的未來,視你們為守護聖城的力量種子!我真不明白,你們為什麼也居然會勾結了西門!”
說著,她隨手一點,指著其中一個白衣叛逆者:“你的名字是叫李逸風,對吧?我記得你今年三十二歲,二十年前我親自給你啟蒙,親手主持的宣誓加入守護武士團的儀式,就連你的第一把劍也是我親手頒給你的。我記得你曾在修煉璀璨殺氣第四層的時候遇到了瓶頸,兩年時間毫無寸進,我記得那是一個下午,你一個人躲在武士團後的練武場裏偷偷的痛哭……我剛好看見,我指點過你,然後讓你日傍晚去演武場後悄悄見我,我指點了你十天,你的璀璨鬥氣終於大進。我記得你當初跪在我麵前,痛哭流涕,說是永遠感激我的恩德,我隻告訴你,我不用你的感激,隻要你將來能為聖城效力盡力便好……”
被她指中的這個叫李逸風的人,滿臉羞愧,忽然就將手裏的劍狠狠的扔在了地上,放聲大哭,口中大聲道:“大人,我對不起你,我恩將仇報!”
“到底是為什麼你會做出這種事情?”聖羅蘭加洛斯的語氣仿佛很輕:“難懂是西門收買了?或者是他用什麼要挾了你?”
這個叫李逸風的人全身顫抖,卻終於抬起頭來看著聖羅蘭加洛斯,大聲道:“都不是的,大人!我……我沒有被他收買,也沒有被要挾!我是自願做這種事情的!大人!”
“我不信!”聖羅蘭加洛斯忽然厲聲喝道:“你曾經發誓過!而且……”
“沒有什麼而且,大人。”李逸風淚流滿麵:“大人,我真的曾經誠心實意的發誓,我也曾經把成為一名守護武士視作自己最大的目標,我甚至想象您這樣成為傳奇守護者,為聖城風險我的一生!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我十年前終於愛上了一個姑娘,我和她結婚,然後生下了孩子。”
這個李逸風臉上的眼淚依然流淌,可是語氣卻漸漸平穩了下來:“大人,我可以為聖城奉獻我的一生,可是我的孩子,他從小便喜歡繪畫,那些外來商人帶來的畫卷,我都用高價買了回來,可孩子一天一天的長大,他並不喜歡我傳授他武技,外麵買回來的畫卷,再也無法滿足他的興趣,他常常會問我,那些畫卷之上的世界在什麼地方。他常常問我,為什麼我們不能去那些畫卷上的地方看看……大人,那一刻,我才忽然明白了。大人,我可以在這裏待上一輩子,但是我的兒子,甚至我將來的子子孫孫。我希望他們能夠有離開這裏的自由!”
說著,李逸風居然站了起來:“西門大人剛才說的,那大雨過後的天空,還有那飄雪萬裏的奇景,我是看不到了,但是我希望我的孩子將來有機會看到,我希望我的孫子將來有機會可以過那樣的人生!”
說完,他忽然重新拿起了長劍,大聲道:“我手裏已經滿是同伴的鮮血,我做出了不赦的罪惡,我甚至將我罪惡的長劍刺向了曾經給了我莫大恩惠的您!我對不起您!”
長劍一橫!血光之後,他的身子緩緩的倒了下去。
聖羅蘭加洛斯麵色蒼白,看著這個倒下,手指卻在微微顫抖。
“聖羅蘭加洛斯大人。”
又一個白衣叛逆者走了出來,這人的年紀已經不輕了,兩鬢已經見了霜發。他看著聖羅蘭加洛斯,輕輕的歎了口氣:“大人,我想,您應該是認識我的。”
“我當然認識你,司徒。”聖羅蘭加洛斯的語氣忽然流露出幾分緬懷來:“我記得,我們曾經一起練習武技,一起接受訓練……”
“是啊,好多年之前的事情了。”這個年邁的白衣叛逆者臉上露出一絲悲愴的笑容來:“好多好多年了,當年我曾經有幸和大人一起宣誓加入了武士團,隻可惜,我天資不足,而大人您卻很快就顯露出了不凡卓絕的天賦被上一代聖羅蘭加洛斯大人收為了弟子親自培養。雖然我們隻是在武士團裏短短數年做過同窗,可是我依然很驕傲,平日裏,我也時常會以那段經曆為榮。”
“那麼你又是為了什麼呢?”聖羅蘭加洛斯雖然是在問,可是眼睛卻在看著倒在地上已經死去的那個李逸風。
司徒輕輕吐了口氣,垂頭想了會兒,卻忽然抬起頭來,看著聖羅蘭加洛斯微笑道:“大人,不知道,您是否曾經有過夢想?”
“……夢想?”聖羅蘭加洛斯皺眉,似乎仔細的品味著這個詞語。
“其實,我也不知道夢想是什麼。”司徒緩緩道:“或許,我曾經有過夢想,隻是現在自己早已經記不清了。我唯一記得的,便是我記事開始,就有人告訴我,我們這些黑發的人,一生都注定了要貢獻給這座聖城,我到了年紀,自然就有人交給我一把劍,教我去練習武技,當我顯露出了不錯的天賦之後,自然就有人把我帶進了武士團裏接受訓練。每一天,我都被告知要忠誠,要忠誠於聖城,要忠誠於城主,要忠誠於人皇後裔。”
說到這裏,司徒忽然路出一絲滿是嘲弄的苦笑:“是的,從我記事開始,我就被告知這一切……被告知我要做什麼,我該做什麼,我將來做什麼,我這一輩子做什麼……可是,卻從來不曾有人問過我,我到底是不是喜歡這些,我到底是不是願意做這些,也從來不曾有人問過我,我自己的夢想是什麼!從來不曾有人問過我,因為沒有人在乎!這座聖城根本不在乎!人皇也根本不會在乎!”
“有的時候,我忍不住會好笑的想一個問題:到底我們的祖先欠了那個所謂的人皇多少錢,居然把自己的子孫後代都一股腦兒賣給了他們做奴隸?一代人不夠,這麼多代人還是不夠。縱然是當奴隸,還有一個賣身契,賣身契契約滿了,還可以恢複自由。我聽說在拜占庭或者其他國家,縱然是當兵,打了一輩子仗,也總有退伍可以回歸家園的時候。縱然是囚犯坐牢,也總有贖清罪過重獲自由的那一天。”司徒說到這裏,看著地上的那些屍體,眼睛裏滿是悲傷:“他們死了……可並不是我們殺的,也不是您殺的……而是,這個該死的聖城殺的!”
“還有我,大人。”又一個白衣叛逆者站了出來,他先是向聖羅蘭加洛斯躬身行了一個禮,緩緩道:“我是十一歲的時候,被一個接引使者帶回聖城的,可是我從來就不願意!我喜歡外麵的世界,我喜歡小時候在外麵的時候,曾經住在我隔壁家的那個小姑娘,我喜歡每年春天的時候,和一群朋友去村子口的小河裏玩水……可是我十一歲的時候就被帶了回來,沒有人問我是否願意。我從此就沒有再能踏足出這個鬼地方,每天看到的就是這座城,看到的是外麵的那片樹林!”
“還有我!”
“我也是!”
“還有我!”
“大人……我也是!”
“我!”
“我!
一個又一個的白衣叛逆者走了出來,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決絕的表情,毫不畏懼的看著聖羅蘭加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