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黃沙埋葬了我的生命,
狂風侵蝕了你我相遇的城,
我這滿載思念的歌聲,
也許並不美好,
但即使跨越千載時空,
也隻想唱給你一人聽。
黃沙彌漫,熱浪滔天。一支一行十幾人的隊伍,正騎著駱駝、趕著牛羊行走於茫茫沙漠之中。眾人現在隻覺得口渴難耐、筋疲力盡,唯一支持他們繼續前行的就是隊中烏孫使者口中那個離這裏不遠處的沙漠綠洲。
“大家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了。”領頭那人朝身後呼喊了一聲,然後從駱駝上下來,徒步向前走去。他叫瞿(qu)銘,是張騫的一名副官,此刻正帶著一堆人前去拜訪一個未知的國家。很明顯,這句話隻是他說出來鼓舞人心的一句虛話而已。沙漠的炎熱,在徒步行走的時候讓人感受更為顯著。但這是沒辦法的事,不知路途還有多遠,駱駝運輸物資本來就有不小的負重,為了不讓駱駝累垮,路上隻能走一半騎一半。他沒有要求手下也從駱駝上下來,畢竟大家已經連續趕路了兩天,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很疲憊,能省些力氣就省些力氣吧。但大家一起在沙漠中行動了這麼久,就算他不說,大家也很有默契地跟著他一起從駱駝上下來。
事實證明“就快到了”這句烏孫使者從今天下午起就不斷重複的話還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眾人徒步行進了不到半個時辰就看到了遠處一道橫亙數裏的石頭城牆。大家一陣歡呼雀躍,瞿銘也不例外,但還是轉過頭向烏孫使者詢問道:“是那裏嗎,不會是沙漠裏的幻覺吧?”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後,他立即下令大家上駱駝全速前進。
望山跑死馬,在這裏雖然沒有那麼誇張,但他們也是用了不少時間才到了城下。在費了好一番口舌後,守城的士兵放他們進到了城內。這個國家的國王因為他們所帶的牛羊和黃金等豐厚禮物而召見了他們,並留他們在王宮居住,還為他們辦了一桌豐盛的宴席。其實說是王宮,不過也就是一座比城中民居更大些的房子。這是個小國家,居民也不過一千人出頭,衛兵更是不超過200個,國王說到底大致也就像一個縣城長官之類的人罷了。
酒足飯飽之後的眾人被各自帶入房間休息。因為白天的舟車勞頓,眾人一躺在床上,很快便進入夢鄉。不知睡了多長時間,瞿銘突然聽到房外一陣嘈雜。他一向睡得很淺,此刻很容易就被驚醒了。急忙穿了衣服出了房門,他隻看到城內四處火光衝天,一群彪形大漢正持著砍刀在城內燒殺搶掠。混亂中,他看到一個刀疤臉將公主如同麻袋一般扛在背上,哈哈狂笑著上了馬。瞿銘知道這是公主,因為今日她曾在席中出現過,但當時卻用一層紅紗遮住了臉,沒露出麵貌。城內為數不多的士兵已被殺了一半,還有一些被這番殺戮嚇破了膽,剩下的大都趕去保護國王了,根本沒有人注意這邊。瞿銘心下一急,拾了一根死去士兵的長矛,紮死了一個騎馬的凶徒,搶了馬縱馬追去。
那些凶徒看刀疤臉已經搶了公主離去,也紛紛帶著搶來的財物、糧食上了馬,隨他一同而去,看來這刀疤臉就是這一夥人的頭領。
沙漠中並不全是黃沙,還有著黃沙掩埋不了的高山。此刻瞿銘便追著刀疤臉,跨過了一片沙漠,來到了一處山嶺所在。其實在頭腳追出刀疤臉的同時,他就有些後悔了,單憑自己一人能起什麼作用?但想走回頭路卻已經來不及了。那刀疤臉的大隊人馬尾隨他離去,就緊隨在他的身後,此刻回頭肯定會被截住。如今隻能繼續往前追,走一步算一步了。其實他還可以往與刀疤臉不同的方向縱馬離去,但在他心裏還存著一絲僥幸,盼望能夠在追上刀疤臉後救出公主,然後在大隊人馬還未趕到的時候帶著公主揚長而去。
“他的馬上載著一個人,應該不如我的馬快,在後麵那些人趕上來之前,我肯定能追上他。”瞿銘這麼想著。
終於在行至一處山穀中時,刀疤臉停下馬來,不是因為被來者追上了,而是因為前麵無路。瞿銘終究是想錯了,那刀疤臉的馬似是汗血寶馬那一級數的,腳力非是他馬的可比。可好歹刀疤臉是停下來了,他也從馬上躍下來,但腳下速度未減,手中長矛攥在手中,對著刀疤臉的後頸就是一個直刺。這一刺他用了死力氣,把“穩”、“準”、“狠”三字發揮到了極處。他有信心可以把刀疤臉一擊必殺。
刀疤臉隻覺後頸的汗毛根根豎立,但刀疤臉到底也是個身手非凡之人,常年在戰場征戰培養出的肌肉記憶不知已經多少次救過他的命。隻見刀疤臉迅雷不及掩耳的反手一抓,正好抓到了長矛的矛頭。然後刀疤臉又將長矛往側麵一帶,頓時就讓這絕殺的一刺刺空。配合多年的戰馬不用指示,直接就是一腳將瞿銘踢飛。他隻覺呼吸一窒,胸口傳來一陣痛楚,接著整個人都被踢飛起來。
待瞿銘緩過來,後麵的人也已經騎著馬呼嘯著趕到,一擁而上,奪了他手裏武器就把他製在地上。凶徒們把他捆綁了個結實,與公主一同撂在地上便開始了交談。他可以聽出這些人交談用的不是漢語抑或這沙漠上的其他民族語言,而是突厥語。正因為他在跟隨張騫一同出使西域之前曾是一名常年與突厥人作戰的騎兵,這才懂得一些突厥語。這些人大致是在討論這次劫掠的戰利品之類的話題。從他們的討論中,他聽出這些人其實是一支從突厥叛逃出來的一支叛軍,而那刀疤臉曾是個突厥的將軍。他東瞅瞅西看看,竟在這群人中發現了一個熟人,這人正是之前在城門處堵截他們的一名士兵。看來今晚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竟是早有預謀的,還有城內的內應配合,所以這些人才能這麼輕而易舉、悄無聲息的進入城中。自己的到來帶來了大量的黃金,想來便是他們決定今晚行動的原因了。
似乎是討論的過程中發生了爭執,幾個凶徒突然廝打起來。那領頭的刀疤臉見狀大聲嗬斥了一聲,下麵果然沒有人再有異動。突然一個賊眉鼠眼的人不知說了些什麼,所有人都用一雙色眯眯的眼睛往瞿銘這邊看。自然不是看他,而是看他身旁的公主。傳說這位公主的美貌在整個西域三十六國都是數一數二的,就連有名的美人之邦樓蘭中也少有人比。但遺憾的是公主始終用一簾紅紗遮住麵貌,現在也依舊如此,就連瞿銘也從未得見公主的真麵目。
那刀疤臉聽了賊眉鼠眼的話,大笑一聲,然後淫笑著搓著手走了過來,欲望全寫在臉上。看刀疤臉那樣子,傻子都能猜到他接下來究竟想幹什麼。
“慢著!對個女人下手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你衝我來。”瞿銘用突厥語大喝道。
刀疤臉聞言果然停了下來,怒目圓睜盯著他。隻聽瞿銘繼續道:“怎麼?慫了?我就說,要不是你那一群手下一擁而上,你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有本事就把我繩子解開,咱倆單對單比劃比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