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之後,門外殺人盈野的景象就見不到了。
呐喊聲,悲鳴聲,求救聲,奔走逃命聲嘶力竭之聲,諸多聲音撕心裂肺,從門外傳來。
踏踏踏!
吳蛋腳步沉重,每一腳都踏出了數千斤力氣,在雪地裏留下一個個幽深的腳印,朝著院外有人影晃動之處衝殺而去。
柳毅坐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不由自主,就想起了瓊玉地界那一戰,想起了虛空中諸神爭鬥,想起了扛著瓊玉地界在虛空當中飛馳的龜靈道人,也想起了施展出三魂化體妙訣的陸壓道人,以及桂道人……
也不知瓊玉地界那一戰,到底是勝了還是敗了。
“大叔,這就是你以前教導人家的時候,說的自作孽不可活嗎?”
貪狼將房門打開一條縫隙,朝著院外看去,隻看了一眼就趕緊關上了房門,再轉身朝柳毅說道:“今天這麼多人來搶吳蛋的魚,完全不顧吳蛋的感受,隻怕吳蛋當做了一個窩囊廢。後來吳蛋失手把趙老八一扁擔打死了,這漁村的村長就要逼死吳蛋,村裏人不僅不幫吳蛋說情,反倒還幸災樂禍,隻盼著吳蛋早點死,隻盼著能多分一點魚兒……”
自作孽,不可活,果真如此。
村裏人逼迫吳蛋是因,吳蛋殺人是果。
因果循環,屢試不爽。
淡淡的血腥味,從門縫裏飄進了房中。
整整一個時辰之後,門外才再度響起踏踏踏的腳步聲。
吳蛋渾身浴血,從籬笆院門外走了進來,再雙腿一彎跪倒在了門外,口中呼喊道:“師尊,弟子無能,讓師尊受辱,請師尊責罰。”
這些話語說出,就意味著吳蛋已經恢複了神智。
“哦?”
柳毅神色不變,讓貪狼打開房門,問道:“那你且說說,我是如何受了辱?”
吳蛋回答道:“師尊本是神仙中人,卻被李村長那種禽獸冷嘲熱諷。以師尊的身份而言,這已經是受了辱。師有事弟子服其勞,師尊受辱,全是弟子的責任。”
柳毅又問道:“今日這一戰,你殺了多少人?”
“我將那合謀害死我爹的七戶人家,斬盡殺絕。”
吳蛋如實回答,又道:“弟子殺孽太重,還請師尊責罰。”
“殺孽而已,何足道哉?”
柳毅淡然搖了搖頭,說道:“你今日有錯,卻不是錯在殺孽二字。至於到底錯在了何處,為師也不能輕易說出口,還需你自己去悟。若悟透了,就跟我說,若沒有悟出來,你就先跪在門外,悟出來了再起來。”
“弟子遵令!”
吳蛋也不多說,老老實實跪在雪地裏。
他那一根扁擔,早已經消失不見,不知折斷在何方。
漁村今日這突發的一場事故,死了整整上百人。
人死之後,自然生機斷絕。
絲絲縷縷的生機,從漁村屍首身上散發出來。
柳毅丹田當中,緩緩出現淡淡的熱意。
一層淡綠色的光影,出現在柳毅身後,彙聚成一株似有若無的楊柳樹影像。村中飄散的生機被楊柳樹影像牽引著,順著柳毅周身百骸,三百六十個竅穴,直下十二重樓,灌入了五髒六腑當中,再彙聚成一股溫熱的氣息,灌入了手臂之上。
修行之人步入修行之門以後,會經曆養氣、練氣、神魂、zhen法,真人、純陽六個境界,其後才能成仙。
這六個境界,從引氣入體;到打通十二正經,奇經八脈;再到滋養精氣神三寶;再到生出頂上三花,內蘊胸中五氣;再到體內生出一顆金丹;再到碎丹成嬰;再到生出元神。林林總總,一共是六個大層次。
其中碎丹成嬰,與元嬰八境。
而生出元神,則有純陽九境。
當村中生機飄蕩而來,灌入柳毅體內,再生出一股熱意之時,那熱意直接運行到了手三陽經脈之內……
原本三條閉塞的經脈,立時變得通暢起來。
柳毅微微眯著的眼眸陡然變亮,心中卻突然間驚喜起來。
隻因這一個貫通經脈的過程,就是一個回複傷勢的過程!
一刹那間,柳毅忽然間找到了治愈傷勢的方向。
原來要想恢複一身傷勢,終究還是要借助於生機!
柳毅體內,本有諸多生機彙聚而成的小綠珠,隻可惜那些小綠珠全部無法調動,早在柳毅受傷之前,就用魂魄施展出吞雲水袖神通,將小綠珠全都收了起來,而今卻是不能再將小綠珠放出,除非再修煉到能施展吞雲水袖神通的水準。
修行之士,要到神魂境,才能施展法術。
要到zhen法境,才能領會尋常法術的真諦。
若想施展神通,無論如何也要等到真人境界,修成元嬰之後,方可施展出神通手段。否則不僅施展不出神通,反倒是會有性命之憂。萬丈高樓,起於平地。若是根基不穩,反倒是會壞了自身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