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和大樹母子二人,已經相向狂奔了許久。
十幾裏路途奔馳而來,時至此刻身上已經沒有了力氣,最後的一分鍾,需要狂奔數百米距離,以他們的體力與身體狀況,已經十分的疲倦,怎能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接觸到對方?
區區數百米,相互之間已經可以看清楚麵容。
“娘!”
大樹呼喊著,手臂不要命的揮舞著。
“大樹!”
薔薇聲嘶力竭,想起了以前懷孕之後,被帶到生生不息大殿之時,她心中是多麼的歡喜,想起這一年以來母子情義,淚水如雨而下。
十秒!
八秒!
三秒!
一秒!
近了!近了!
母子二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可最後三米之時,薔薇手臂上微微亮著的壽元玉環,忽然間就失去了光輝,暗淡無光。
叮叮叮!
一陣清脆明亮的聲音,從薔薇手臂上響起。
區區三米,卻像是天人相隔。
從地獄到天堂,隻有三米。
“娘!”
大樹狂奔而去,一下子撲到了母親腳邊,抓起母親手臂,將自己的壽元玉環貼著母親的壽元玉環,口中念著與生俱來就知道的咒語口訣,可兩個壽元玉環,卻完全沒有動靜。
這番景象,淒慘至極。
大樹跪在地上,一聲聲的呼喊著:“娘!娘啊!娘……”
叮叮叮的壽元玉環響聲,將那幾乎無處不在的不快吸引了過來。並非是捕快就在近處,而是捕快身上有一種修行之士煉製出來的特殊法寶,能在百裏之內,接收到壽元玉環叮叮叮的聲音,然後距離壽元玉環最近的捕快,則會在第一時間,奔赴人死之處,將壽元玉環和屍首收走。
捕快素來高高在上,從來不給這些凡俗世人好臉色。
抬起一腳,就把大樹踢開。
在揮動跨在腰間的腰刀,一刀斬斷了薔薇的手臂,在大樹呼天搶地的喊聲當中,搶走了壽元玉環,再拖走了大樹母親薔薇的屍首,大樹爬起來狂奔而去,卻被一腳踹開!
“娘!”
大樹被踹傷了肋骨,口吐鮮血,卻孜孜不倦的朝前方追去。
一直追,一直追。
他一個受傷之人,怎麼比得上有武藝在身的捕快。
於是一直追到了天色全黑,都沒有追上。
大樹沒有辦法,隻能回城去了,把老母雞燉了吃,卻食之無味,
第二天,大樹依舊去上工。
隻是肋骨斷了,使不出力氣,免不得又要賄賂捕快。
傷筋動骨需要百餘天,才能完全複原。
大樹身上隻有十幾個時辰的壽元餘額,每天要給捕快賄賂一個時辰,於是他隻支撐了兩三天,就死了……
像這世界中所有死去的凡俗世人一樣,死後被斬掉手臂,將壽元玉環取走。
柳毅跟隨著那些捕快,來到了養育靈獸的地方。
隱隱約約可以聽到,有一陣陣獸吼之聲,從靈獸場當中傳來。
諸多捕快用馬車拉著一車車的屍體,馳騁而入直達靈獸場內部,在將屍體拋出去,讓靈獸啃食,撕咬著,吞噬著。
這番景象,隻看的人頭皮發麻。
哪怕柳毅見多了生死,手底下也沾染了不少血性,可此時此刻卻依舊覺得有些作嘔,隻站在空中搖了搖頭。
“師叔祖,這世界當中的凡俗世人,除了是意外身亡,餘下的所有人,都是這般死法!”
多寶道人指點著那些正在吞噬屍首的靈獸,說道:“若沒有上古之時那一場大戰,諸天萬界也會和這裏一模一樣……”
如若活在這世界當中,又該如何是好?
原本,在柳毅心中,對於所謂的敵我雙方,並沒有十分明顯的概念。
以為這僅僅隻是上古之時的一場恩怨而已,與自己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人總是如此。
不是切膚之痛,就不會覺得痛。
事不關己,則高高掛起。
可而今在這方世界當中繞了一圈,柳毅才恍然大悟,明悟了過來。
這一場恩怨,並非僅僅是上古之事。
薔薇與大樹母子二人的死,才讓柳毅真正知道了,若是瓊玉地界在十萬年前被敵人奪取在手,若是那瓊玉地界被敵人占據了,那麼蠻荒地帶,地靈村……
豈不是都要被敵方奴役在手中?
“若果真如此,我又怎能自小修煉養氣的功法,怎麼能步入修行之道,怎麼能成為劍修!如此一來,我豈不是也會像大樹一樣,過著淒慘無比的生活,生活在人間地獄當中!”
柳毅眼神微微顫動,猛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