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閣下的話語,倒是少有的見解,十分獨到,閣下,定非普通人。”蘇辭微微一笑,端起酒敬了敬那假道士。
那假道士一副如覓知音的樣子,端起酒,一飲而盡。半晌長歎了一口氣道:“這大黎,若都是你這樣的明白人,我又怎會這般無趣呢!你這人,好生有趣!”
“我叫金月無痕,來自彼岸!”那假道士,不,現在該稱金月無痕。自顧自夾了一塊醬豬肉,咀嚼了一番,滿意的點了點頭。
“彼岸?”蘇辭略微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番,“你是妖族?”
“不不不!”金月無痕連連擺手。“我是人族,隻不過早年戰亂,誤打誤撞跑到了彼岸,被收養了。”說到這,他眼中閃過一絲追憶。
“誒我說,這家店的醬豬肉,應該是這南城最好的了吧?”金月無痕砸吧了下嘴,意猶未盡。
蘇辭點頭稱是。“這忘歸樓的醬豬肉,確實是南城一絕,隻可惜,今日南城人越來越多,這醬豬肉,也越來越難買到咯,想吃,那還真要起個大早。”
金月無痕壞笑道:“你知道為什麼這裏聚集了這麼多人嗎?”
蘇辭自然明白是因為龍丘,但他還是想聽聽金月無痕的答案,便搖頭不語。
“這些人啊,都是強盜!”金月無痕輕聲說道。“他們一個個的,都要去刨人家祖墳,搶人家的財寶,若是那墳裏主人的身上有什麼寶貝啊,都要去扒下來,當真是無法無天啊!”
蘇辭對他這番見解,大感有趣。“刨祖墳?刨誰的祖墳?”
“吳帝的墳!那可是我們的老祖宗!更可悲的是,他們居然一點罪惡感都沒有,你說怪不該!你說這大黎該不該亡!”金月無痕連連搖頭。
蘇辭端起酒,再敬了敬金月無痕。“無痕兄此言有理啊,在下佩服,佩服。”
金月無痕正欲端起酒喝,忽然想起什麼,瞪大了眼睛看向蘇辭道:“慢著,你還沒說,你叫什麼!這酒,不喝!”
蘇辭一驚,啞然失笑道:“倒是我唐突了,忘了自報家門。在下折辭,南府客卿是也。”
“嗯,折辭,折辭,好,來,喝酒!”金月無痕滿意的點了點頭。一飲而盡,把碗倒過來示意,而蘇辭的碗,此時也倒了過來。
二人相視一笑。金月無痕和蘇辭的這一次相遇,在後世的記載中,被稱作人族新的起點。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我們還會再見的!”金月無痕擺了擺手,對於自己蹭吃蹭喝全然不覺,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忘歸樓。
蘇辭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小二,結賬。”
……
青石板鋪的長街上,人來人往,陽光順著溝渠一路勾勒,繞過了幾個彎,終是在一處宅院中停了下來。
幾塊山石堆起一座假山,雖一人高,卻有磅礴淩雲之感,山下有一湖淺池,池中遊魚正相隨遊轉,池邊有人,白衣勝雪,風度翩翩。
姒書一襲紅衣,看著眼前的這個白衣少年,越發覺得他不像是那些修道之人,更像是一個謀事之士。
仿佛是知道姒書所想,蘇辭沒有轉過身,依然背對著姒書淡然道:“謀士,難道不好嗎?”仿佛是詢問,又仿佛是自語。
姒書微微低頭,輕聲道:“少主所謀,乃天下之社稷,又豈是那些凡俗謀士所能及?”
黃昏的風夾雜著幾許悵然,輕輕吹動起蘇辭的長發,牽動著他的身影,看不真切,似乎輕輕搖了搖頭。
半晌,一聲長歎。並無過多言語。
“這幾日,南城來了很多強者,你且多多留意。”蘇辭轉過身看向姒書。
姒書不知從何處拿出幾張紙,邊翻動著邊說:“這幾日來往南城的強者,奴家沒有以修為來分,而是以出身、閱曆、事跡來分,目前少主可以留意結交的有三位。”
說著,蘇辭接過那幾張紙,上麵有幾個姓名,底下是零零碎碎的介紹。
“金月無痕。生於千楓城,後戰亂流亡至彼岸,被彼岸天妖族收養,於兵法上造詣極高,天生將才,年紀輕輕便被封為將軍,奈何見解看法常異於常人,為妖族難容,故常年浪跡天涯,處處買醉。”蘇辭念完,看著池塘中的流水,庭院中,隻有流水的潺潺聲。
“柳也。江南人士也,出生不明,天生鬼才,無所不精,初出江湖時為殺手,未嚐失手。後遇碎月城主之女紫清歌,身披白衣,化身琴師,一月名動京都,堪稱七弦絕音。欲娶紫清歌為妻,城主不允。再批戰甲,血戰八方,為碎月城擋下不少危劫,此次受城主之命,前來探尋龍丘之謎。”蘇辭眉頭微皺,此人不簡單,鬼才皆有傲骨,想要結交,怕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