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我猜不透,想不通?我看不清你……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我的手機響起來……
我看看來電顯示,是周……
我沒有理會,直接把電話關掉……
混混噩噩間,我站在馬路上,看著過往行人,突然覺得自己那麼渺小,渺小到連控製自己的感情都做不到……我悲哀的發現,我還是那麼愛周,那麼想他,此刻,我應該恨他,可我卻想撲到他懷中痛哭一場……為什麼,我的感情永遠和理智背道而弛……
天漸漸黑下來……
一整天沒有吃飯,走了一下午,我已經疲憊不堪,所有力氣都被抽幹了。
不知不覺,我走回家,我能去那裏呢?
我身上甚至沒有帶多餘的錢。
我上了樓,神情木木地開了門。
周急切地迎上來,一疊連聲地問:“歆蕤,你怎麼了?到那裏去了?怎麼關機了?電話沒電了嗎?你公司同事說你上午匆匆離開,一直沒上班……”
我抬起頭,看著他,他的眼睛裏是掩飾不住的關切,可是他的臉,那麼陌生,陌生地讓我害怕……我用力摔開他的手,瞪圓眼睛,看著他,我想把他看清楚,看他這一刻是演戲,還是真情流露……“寶貝,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他抓過我的手!
“不要叫我寶貝!我不是你的寶貝!”我突然覺得很好笑:“寶貝,多麼戲劇話的稱呼,我居然一直享受這麼肉麻的愛稱!你不是一直當我生產工具?和母豬有什麼區別?寶貝?有人叫母豬寶貝嗎?”
我冷冷看著他,再次摔開他的手,我知道,此刻我的眼睛裏一定有很多不屑。
“歆蕤,你到底怎麼了?告訴我!”他心疼地、詫異地看著我,完全摸不著頭腦:“知道嗎?你的樣子很憔悴,臉色很白……”
“是!但我不會流產!”我狠狠地說。
“你怎麼了?”他的語氣裏,突然有一絲愜意,他的眼睛明朗、象最溫柔的黑雲。
我望著他,突然,所有的回憶湧上心頭,財大的校園裏,我們捉弄情侶;川大柔軟的草地上,他第一次吻我;我們在小龍潭看彩虹瀑布,似神仙;隔著六個座位,我們在演唱會上聽《遇見》……不,這所有的一切都真實發生,我看著他,他的臉又那麼熟悉,這個夜夜陪在我枕邊的男人,這個連魚肉裏的刺都要幫我剔幹淨的男人……我用力搖頭……不!這一切隻是演戲……
我心裏大聲地,一遍一遍喊:“歆蕤,不要再被他騙了……”
不,我不知道我想說什麼,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麼,這一刻,我已經混亂無比——我看著周,一步一步退到門邊,他的臉,他的笑容,他的味道……都讓我厭惡無比……他一步步向我走過來,想拉住我的手——
“不!”我歇斯底裏地大喊。
我一把拉開門,跑了出去——“我恨你、恨你、恨你……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歆蕤——”身後追著我的,是周的聲音。
我恐懼到極至,惡心到極至,這個虛偽的,玩弄我感情的騙子……我瘋狂地跑下樓,不顧一切,用最快的速度,跌跌撞撞……我大口大口喘著氣,頭也不敢回,飛奔到樓下,飛快地攔了出租車,跳上去。
“歆蕤……”風把周的聲音揉碎了,撒進無邊的夜色了,吹到更遠的地方……“小姐,到那裏?”司機小心翼翼地問。
我喘著,驚魂未定,捧著小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是啊,我到那裏去呢?
那裏才是我的家,可是,剛才我從我自己的家裏逃了出來……“冷靜、冷靜、歆蕤,你必須冷靜!”我拚命對自己說。
我身上沒錢,一天沒吃東西了,還有三個月身孕,不管下一刻,我還要不要這個孩子,但是這一刻我不能出任何問題。
已經沒有人保護我了,我必須好好保護我自己!
我深深吸氣,努力讓自己緩過勁來——
我必須好好活著,為了母親……
對!為了母親,我必須給自己一個堅強的理由。
我腦子飛快得轉——
蘇怡家?不張明宇也在!
不得已,我報了韶蘊家的地址。
然後,我給韶蘊打了電話:“救急,晚上到你家住一晚行嗎?別問什麼?別告訴周,我找過你!”
“好。沒問題!”電話裏很安靜,看來韶蘊正好在家裏。
到了她家。
一看見滿室溫暖的燈光,看見韶蘊親切地臉,我心裏最後的防線就徹底崩塌了,我鼻子一酸,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眼淚簌簌落下……“歆蕤?怎麼了?別哭,懷孕了可不能情緒波動啊……”韶蘊趕緊把我拉到沙發上坐下。
眼淚洶湧而出,我一點也不想去克製,仍由這眼淚洗去我的恥辱……我覺得,我把最真誠的心交到周的手中,可是,他卻用力摔在地上,吐上唾沫,用腳往死裏踩……我把對愛情所有最純、最真、最美的愛情都給了他身,為了他忍辱負重、受盡屈辱和折磨,卻原來一切隻是他設下的一個局,隻是他生孩子的工具,我的出現是為了更加鞏固他的家庭……我還天真地以為他要和我結婚,他愛我,願意為了我放棄7年的婚姻……多麼諷刺……
我的心被碾成粉末,燒成灰燼……
心碎了、死了、燒了、沒了……
我整個人都空了……
完全無法思維……
我從沙發上梭下來,一直跪下來,沒止盡地悲哭。跪得雙腿也麻痹了,我仍舊維持這個姿勢,跪下來哀痛這份乞求也得不到的感情。這跪下來的姿勢我該純熟到不得了,由始至終,我是用這種姿勢來愛著這個男人……我懷疑,我哭出來的全是血水……
我一直哭,哭得嗆住,哭得整張臉都在發燙。
這一種傷心,該用怎樣的哭才能完滿得表達我一直所承受的?
什麼是地獄?這就是地獄!
我幾乎是泣不成聲地將事情向韶蘊描述了一遍……韶蘊驚駭地呆在那裏,好半天才用力一捶腿:“他媽的,周川陽真不是人,他老婆簡直變態。哪個翹楚,你真該扇她兩耳光……”
接著韶蘊給蘇怡打電話,在電話裏簡明扼要地把事情告訴了她。
不到20分鍾,蘇怡就趕到了,連身上的睡衣都沒換。
她一進屋就抱著我,用力抱著我:“歆蕤,別怕,別哭,有我呢!一切都可以解決!”
良久……我哭得喉嚨都沙啞了,整個麵部都浮腫起來,才漸漸停止哭泣,但是,眼淚還是不能控製地往下滑,似乎太過傷心,把淚腺哭壞了,已經不聽我指揮了……看我這樣,蘇怡心疼地也陪著我直掉眼淚。
韶蘊見我稍微平靜了一點,倒了杯熱牛奶給我,聞到那甜膩香濃的奶味,我才發現自己又冷又餓,渾身冰涼,如同剛從冰窖裏拖出來一般,,我猛喝一大口,滾燙的牛奶滑進我喉嚨,頓時精神一震,整個人都放鬆了。
然後,韶蘊遞給我兩粒安眠藥,我毫不猶豫得吞下去。
蘇怡想攔,但沒攔住:“韶蘊,怎麼能讓歆蕤吃這種藥?”
“這孩子要不要還不知道呢!何況,這藥雖然有負作用,但情緒波動和整夜失眠負作用更大。”韶蘊白了蘇怡一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孩子!”
我流著淚,躺在床上,韶蘊和蘇怡陪在我身邊,看著我,漸漸,我意識模糊……
隱約,我聽見韶蘊同蘇怡說:“她居然睡著了!人的生命兼同精神多頑強!才沒那麼容易崩潰、垮掉!”
“你拿這麼大劑量的藥給她,她當然能睡著……”蘇怡歎氣。
是啊,我還沒垮掉、沒死、沒瘋、沒崩潰……生命多麼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