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琛唇角泛著冷笑,目光射向皇甫卓,“阿卓,你要娶妻了,做大哥定會送你一份大禮!”
“大哥,用不著的,都是自家人,何必這麼客氣!”皇甫卓撫了撫眼鏡笑道。
“這禮數該做得還是要做得,如今你是娶妻,若是今後你納妾,我就不送大禮了!”皇甫琛幽幽地落下話。
客廳裏頭的眾人,都詫異地看著皇甫琛,督軍夫人微蹙著眉頭,心裏尋思著,這伯琛是怎麼了?這阿卓娶妻,怎會提及納妾這檔子事。
皇甫卓也是愣了下,隨即撓了撓腦袋,笑道,“大哥說笑了,我今生能夠得嫣然一位妻子足矣,絕不再納妾!現在都民國了,今時不同往日,要尊重女子,提倡男女平等!”
話落,皇甫卓拉著葉嫣然的手,揉在掌心中,笑得眉目璀璨,葉嫣然抬眸,迎著皇甫卓的目光,會心微笑。
“阿卓,你這話的意思,是我趕不上時代了?”皇甫琛聲音陰冷,目光泛著幾分冷厲。
皇甫卓愣怔了下,一下子反應過來,尷尬地笑了,“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您與我不同,您是少帥,鎮軍主帥,三妻四妾實屬平常之事。”
皇甫卓解釋得有點不太自在,一旁的葉嫣然垂著眸子,她心裏清楚,這個男人是故意找阿卓的不是,可是他們是兄弟,為何他對自己的親弟弟如此計較。
皇甫琛心口像是堵著一塊大石頭,壓得喘不過氣,緘默,濃黑的劍眉,眉梢染上一層陰霾。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眾人已經散去,葉嫣然從外頭送完了皇甫卓回來,剛要進屋,就發現飄起了細細碎碎的小雪。
葉嫣然停下了腳步,站在前院,抬頭看著天空飄落的雪花,在即將來臨的夜幕下,顯得幾分白亮,深深地舒了一口氣,伸手敲了敲後背。
葉嫣然進了屋,薔薇上前詢問,“小姐,要備水沐浴嗎?”
葉嫣然釋然一笑,點了點頭,“嗯,備水吧,該是舒舒服服泡一下了。”
墨藍色的夜幕籠罩下,雪越下越大,猶如柳絮一般飄飄落落,瞬間將司令府四周落得銀裝素裹。
樓下後院,那一棵落了雪花的槐樹後,一間隱蔽屋子,緊闔的檀木門,裏頭一口熱氣騰騰的木桶。
葉嫣然坐在木桶中,掬了一捧熱水,輕柔地潑灑在身上,整個身子浸泡在熱烘烘的水中,在這落雪的冬季,尤為舒適。
司令府大門外,一輛黑色汽車去而複返地折回,皇甫琛下了汽車,朝著屋裏頭走去。
客廳裏頭,葉司令正提著煙袋為煙鬥裝煙絲,瞧見落了雪花的皇甫琛進門,怔了一下,“少帥,你怎麼又回來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皇甫琛從剛才離開司令府,汽車才開出沒多遠,就停下了,心裏頭堵得發慌,看見阿卓和葉嫣然婚事落定,渾身猶如火灼般難耐,皇甫琛決定要回來,至於回來做啥?皇甫琛自己也不懂,隻是迫切地想要見葉嫣然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葉小姐呢?我有點事要問她。”皇甫琛直言不諱。
葉司令愣了下,這少帥是何人?他找嫣然會有何事,難道是有什麼急事?和阿海有關?
皇甫琛看出了葉司令的納悶,沉聲道,“葉司令,本帥找令千金,隻是想要詢問藥方之事。”
葉司令了然地點了點頭,這時候,薔薇從樓上下來,懷裏抱著更換的衣衫。
“薔薇,小姐在哪?”葉司令開口問道。
薔薇看了一眼麵目森冷的皇甫琛,有點害怕,回道,“老爺,小姐在後堂的澡房沐浴。”
葉司令聽著,點了點頭,看向皇甫琛,“少帥,你看?要不坐下來喝杯熱茶,稍等片刻?”
皇甫琛目光落在後院的通道,揚起手指了指,“不了,我去後院轉轉?”
葉司令愣了下,沒多想,起身,做出邀請之勢,“少帥請!”
皇甫琛轉身,葉司令正要跟上。
“葉司令不用相陪,本帥一個人走走就好!”皇甫琛製止了葉司令的相隨。
葉司令停下了腳步,做出邀請,“少帥,您請隨意,我止步。”
皇甫琛微微頷首,朝著後堂走去。
後院,略微寬敞,原來擺放滿了一盆盆山茶花,如今下了雪,都已經被搬進花房裏頭。
皇甫琛踩著已經鋪了一小層的積雪,走進後院,四下尋了一眼,隨意踱步,停靠在一棵梅花樹下,看著枝頭上泛出的花苞,目光冷沉地凝視著,似在等待這花苞的綻放,像是狩獵的豹子,那般敏銳的眼神。
這時候,薔薇從另外一條道拐了出來,手中抱著從澡房裏頭拿出的髒衣服,幹淨的衣衫已經送了進去。
皇甫琛轉頭,看向薔薇,薔薇朝著皇甫琛欠身行禮,隨即畏懼的離開了。
皇甫琛看著薔薇離開了,循著剛才她出來的那條道,皮靴落在雪地裏頭,朝著那裏走去。
一棵槐樹下,皇甫琛停下了腳步,目光落在那扇門,紙裱的檀木窗裏頭,印著巨大的木桶,女人的落在木桶中,那窈窕迷人的身子在燈光下投影在窗上。
皇甫琛目光深諳了幾分,腳底下的雪窸窸窣窣地發響,頭頂已然頂著一層白雪,朝著那一扇窗靠近。
男人的腳步停在了窗外,裏頭響起一陣嘩啦啦水流落的聲響。
皇甫琛抬起手掌,扶著窗扇,緩緩地推開,形成一條細縫,虛掩之勢。
窗縫裏頭,嘩啦啦水聲一片,白色的錦布掬著水滑落女人細膩柔滑的肌膚,那一寸寸光滑在熱氣騰騰的水霧下,氤氳著一層誘人的光澤。
白氣彌散下,女人墨色的長發在水中散開,葉嫣然將披在背後的長發攏到胸前,背脊處,那一塊棱角分明的琵琶骨,躍然呈現出一朵美若幽魅的粉蓮花,這朵粉色的蓮花不似胎記,更不似紋身,像是在滋生綿長在女人的肌膚裏頭,不染淤泥的粉蓮慢慢呈現著綻放之態。
皇甫琛雙目瞬間凝滯住,深褐色的瞳孔猝然擴大,擴大得整個瞳孔裏頭隻有那一朵粉蓮烙,眸底零零碎碎地閃爍著細碎的光澤,猶如星辰璀璨般奪目。
“葉嫣然!你注定是我皇甫琛的女人!!上天注定的!”皇甫琛手掌緊緊地收攏,骨節泛紅,心裏興奮地叫囂。
皇甫琛心尖柔軟處蕩漾起一圈圈波紋,散開,收攏,激動異常,呼吸有點粗重。
“誰!!”葉嫣然聽見了外頭細碎的聲響,瞬息間扭頭,朝著門看去。
“是薔薇在外麵嗎?”葉嫣然繼續問著,心裏頭幾分緊張。
皇甫琛後退了一步,避開了虛掩的窗戶,此時此刻,他很想衝進去,這樣的衝動搗鼓著他的胸腔,隻不過這可是司令府,並不合適。
皇甫琛腳步輕快了幾分,轉身,離開了,頂著越下越大的鵝毛大雪,朝著屋裏頭走去。
片刻之後,葉嫣然披著衣衫打開了浴房的門,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張望著房門外頭,白茫茫的雪漫天漫地,完全空無一人,眉心緊蹙。
“怎麼感覺剛才外頭有人。。“葉嫣然嘀咕著,總覺得不對勁。
當葉嫣然換好了衣衫,撐著一把油傘,回到客廳,一下子頓住了雙腳,她看見客廳裏頭,竟然坐著皇甫琛,正在和自己的父親,喝茶談話,看上去有一陣子了。
“然兒,快過來,少帥候你多時了,他有正事問你!”葉司令朝葉嫣然招了招手。
皇甫琛喝著茶,轉頭看向了葉嫣然,那雙深邃的鷹眸飽含深沉。
葉嫣然突然想起剛才在後院裏頭的聽到的聲響,不由得大驚,連忙上前,“少帥,你何時過來的?”
“然兒,你怎麼跟少帥說話的?”葉司令帶著幾分指責,他從沒想過自己那位知書達理的女兒怎麼如此魯莽和皇甫琛說話。
葉嫣然語氣緩和了幾分,正視眼前的皇甫琛,“少帥,您怎麼過來了?”
皇甫琛雙目落在葉嫣然剛剛出浴,那張泛紅的臉蛋,似笑非笑道,“很早就來了。”
葉嫣然咬了咬唇,“少帥,剛才你可曾去過後院?”
皇甫琛唇角的笑意擴大了,笑得幾分深意,微微點頭,“去了。。”
“你。。”葉嫣然心尖意境。
“不過外頭雪下得大,站了一會,就進來和葉司令喝幾杯茶,談談齊州的戰事。”皇甫琛很是平靜地回落,前所未有的平靜。
葉嫣然聽了,沒有多懷疑,心裏頭鬆了一口氣。
皇甫琛見著女人鬆氣的反應,忍不住心裏想笑,卻是隱忍住,“葉小姐,那日你為那位采藥姑娘開的藥方子,陳副官弄丟了,你再開一副給我。”
葉嫣然懵了,她想不到眼前的男人竟然隻是為了一位采藥姑娘的藥方子而來。
時間過去了一陣子,當葉嫣然從書房裏頭帶著寫好的藥方子,遞到了皇甫琛跟前,“少帥,您要的藥方子。”
皇甫琛伸手,一掌握住了葉嫣然的手,粗糲的掌心滑過女人的手背,接住那張藥方子,落下。
葉嫣然渾身打了個驚顫,眸子看著眼前男人的眼睛。
“葉小姐,本帥不再打擾,早些休息!”皇甫琛聲音冷魅地落下。
葉嫣然看著皇甫琛離開司令府的背影,整個人恍如夢中,怎麼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變得跟先前又是一種不一樣的感覺,究竟哪裏不一樣,卻是說不上來。
皇甫琛出了司令府,掌心中那張藥方子已然擰成一團,丟在了地上。
陳副官上前為他拉開了車門,皇甫琛停下了腳步,轉目看向了陳副官,“你明天訂下望月茶樓頂閣,下午三刻去請葉嫣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