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謝朝花於已披,啟夕秀於未振”——談詩歌構思的獨創性(1 / 2)

詩忌平庸、雷同,貴在新穎、獨創。毛主席在給《詩刊》的信中談到“詩味”和“特色”,這“特色”就是指詩歌的獨創性。獨創性是優秀詩歌“不可分割的屬性”(別林斯基語),是詩人的創作走向成熟的一個標誌。而詩歌的獨創性,往往取決於有無新穎、獨創的藝術構思。構思是創作的開始,在整個創作過程中占據重要的地位。構思是否新穎、獨創,直接關係到作品的軒輊得失,所以,古往今來有成就的詩人,都對它十分重視。

“謝朝花於已披,啟夕秀於未振。”(陸機:《文賦》)重視構思的獨創性是我國古典詩歌的優良傳統。曆代的優秀詩人講究詩的“立意”和“煉意”,追求“意新”、“意異”,人們對詩人及其作品的品評也往往首先從這裏著眼。比如傑出的浪漫主義詩人李白,他的許多膾炙人口的名篇(如《蜀道難》、《夢遊天姥吟留別》等),詩風豪放飄逸,構思新奇,不落窠臼。前人稱道他的詩“務去陳言,多出新意”。杜甫這樣誇獎他:“白也詩無敵,飄然思不群。”正因為構思不同凡響,所以他的詩方能出類拔萃。前人對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杜甫也同樣推崇,讚譽他的詩“另開眼界,獨辟思議”,這與他藝術上苦心孤詣的追求是分不開的。他曾在詩中自白:“新詩改罷自長吟”,“語不驚人死不休”。從他創作《同諸公登慈恩寺塔》一詩,我們可以看出構思的重要性。公元七五二年秋天,岑參、高適、儲光羲、薛據和杜甫同遊長安城東南的慈恩寺塔(即大雁塔)。這五位詩人登高覽景,每人賦詩一首(隻有薛詩失傳)。岑、高、儲三人的詩,或懷抱辭去官職、出世求仙的意念,或寄寓懷才不遇、雲遊四海的感慨,或流露居高思危的隱憂,都囿於一己的圈子。杜甫是在讀了高、薛二人的詩後才動筆的。他匠心獨運,別出心裁,在詩中不像岑參等人那樣對景物作如實的描繪,而說泰山破碎,涇渭難分,連皇城也迷茫一片,以景物的模糊象征時局的昏暗。詩人透過表麵的升平景象,看出了禍亂的端倪,發出“回首叫虞舜,蒼梧雲正愁”的浩歎。憂國憂民之情,洋溢於字裏行間。通過比較,杜詩立意高,獨占鼇頭。難怪古代詩評家要讚歎此詩“壓倒群賢”、“雄視千古”了。

現代的優秀詩人郭沫若、聞一多、艾青、賀敬之、郭小川、聞捷等,繼承和發揚了古典詩歌的優良傳統。他們無不在構思上慘淡經營、孜孜以求,寫出許多詩歌的精品。郭小川說過:“一首詩,構思不精致,不別開生麵,不發人深思,不抓住人心,我就寫不下去。”他的那些代表作如《廈門風姿》、《祝酒歌》等,都是“與‘平庸’作鬥爭”的心血結晶。聞捷的《吐魯番情歌》(組詩)至今所以仍保持著感人的藝術魅力,首先得力於作者構思的精巧。郭老的《駱駝》一詩,是這位新詩奠基者建國後詩歌創作的傑出篇章。老詩人歌頌了一峰駱駝昂頭天外的崇高形象,傾注了他對黨的深厚感情,要求駱駝永遠導引著旅行者向前,作永不歇腳的長征。這首詩構思奇特,想象豐富,意境深遠,現實和理想交融,充滿了不斷革命的精神,跳動著時代的脈搏。對於我們今天,這首詩猶如時代的戰鼓,激勵著人民向四個現代化的宏偉目標奮勇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