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偵查機已經將周圍的實時圖像傳回作戰指揮室的大屏幕。“好望角”的艦尾以50度角指向天空,艦身三分之一已經深深的沒入地下。結構呈現顯示,它卡在一座大樓前的廣場上。哨站離墜毀地點1.2公裏。利安帶著桑托斯和Easy,恩法帶著名為澤楷和昂科兩名隊員,整理好武器裝備後,簡單的休整之後,準備前往地點搜尋。留下的隊員作為預備隊和接應者,尤裏作為基地利安不在期間的指揮者。從堅實的哨站的安全防護之中踏出來,利安覺得世界充滿敵意,即使之前看起來溫和的陽光,也有種惺惺作態之感。利安在作戰係統上模擬參加過舊時大戰中的塹壕戰,士兵躲在挖的縱橫交錯、四通八達的作戰塹壕和防空洞中,忍受著敵人毫無情感的狂轟濫炸,己方的炮火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有舊地的作家形容“炮彈帶走了生命中全部的樂趣”。等雙方炮火的停歇,士兵要邁出剛剛拯救了自己的塹壕中的土壤,那裏是保衛自己的脆弱生命的聖地,衝進槍林彈雨之中。衝鋒在寬闊的布滿彈坑和障礙的敵我雙方相隔的地帶。利安深刻地記著需要邁出的那一步多麼的沉重,對那片剛剛棲身的一小塊土壤的眷戀簡直就如同眷戀母親的擁抱。可是隨著離那裏越來越遠,對自己生命的拋棄的無所謂和無力感就越發占有更大的控製權。除了奔跑、衝鋒和對鮮血的渴望,別無他物。隨著距離哨站越來越遠,現在也別無他物。他們六人沿著破敗的看不出任何輪廓的建築碎片行走,盡量挑選能給他們提供隱蔽之處行進。太空曠的地方總是預示這危險。利安和恩法在隊伍的最前方,桑托斯和Easy走在隊伍的末尾。機械狗跟在利安的身邊,另一隻走在桑托斯身旁。機械狗放出的高空偵查機在他們頭頂200米的空中盤旋,隱身的光線折射塗料令機身在陽光中難以被發現。實時傳回的掃描圖像將地形情況反饋在每個人的頭盔屏幕上。即使知道周圍沒有什麼明顯的威脅,他們還是盡量不發出多餘的聲響,簡單的交流都使用作戰手語。但是他們的行進速度依然很快。隻用了半個小時多些,他們就來到了“好望角”的墜落之地。星際運輸艦灰色的機身,像一把斜指這個星球天際的巨大刀刃,隻是刀刃生布滿傷痕。巨大的墜毀衝擊力將地麵撞擊出一個半徑達20多米的橢圓形的深坑,運輸艦強韌的機身令它能保持相對的完整性,可是這種力量下,能有人存活,實在是令人難以想象。艦身尾部已經斷裂,巨大的推進引擎已經化為碎片散亂在四周。利安盯著艦尾,有種不好的感覺令他每個毛孔都緊張起來。“好望角”的墜毀不是單純的事故,有什麼擊落了它。因為正常的墜毀不會令推進引擎損毀到這種程度,一定有什麼高能亮的武器從它的後方突襲了它,不過之後它依然憑著堅韌的艦身逃脫了,最後無能為力的墜落在這裏。利安馬上讓隊伍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隱蔽起來。然後,他告訴他們自己的推測。“也就是說,我們在這裏,很可能會遇上那艘擊落‘好望角’號的不明力量,除了原本就存在那些數量和位置暫時不明的未清理幹淨的感染者,我們很可能還會遭遇不明的襲擊。我想,這次的任務,已經變得複雜了,我們那名失落的乘客到底是什麼身份?”利安詢問性的對恩法說。“這沒有什麼問題,隻是有多出來的一股力量而已。我和我的人已經做好了各種不利情況下的準備。我們的客人必須要被救出,我們接受的指令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搜尋並救回。而你們,要完全的,協助我們。”恩法提醒利安,不要過多詢問不相關的事情。利安對恩法的回答有些不滿,他雙眼微微的眯起來,鼻子輕輕的向上皺起來,頭向右側輕微的斜過去,這是他一貫的準備攻擊前的準備。Easy看出這個苗頭,馬上問到,“我們是否要進入艦身內部檢查?”利安看了眼Easy,然後聳了聳肩。“Easy和我進入艦身檢查,你們找尋進入艦首墜毀之處地下的路徑,實時報告位置,機械狗你們全部帶走。桑托斯,注意!”利安對這些“壁虎”並沒有完全放心,他囑咐桑托斯的“注意”裏有著兩層意思,一個是注意周圍的危險;另一個是注意他身邊的人。桑托斯明顯明白了利安的意思,露出一個像是惡作劇的笑容並做了一個他們之間經常使用的表示放心的手勢。利安和Easy順著艦身一層的裂口小心的進入艦身,裂口內部是船員的休息室。床鋪上的東西已經完全傾覆,堆積在艦身傾斜的方向,像一堆等待拾荒人去發掘的垃圾堆。他們啟動鞋底的反重力吸附裝置,才能在艦身的傾斜中自如行走。休息室的艙門已經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看過去,走廊上滿是碎裂的艦體中的管道和線路。他們像是走在什麼生物巨大的身體的脈絡中。這種傾斜的角度令利安十分不舒服,等到在艦體的走廊中走了一段路程,利安示意Easy關掉通訊器的通話功能,“我不信任這些家夥,他們有太多信息沒有告訴我,包括指揮的那些高層,我們的小心,這些沒有情感的家夥把我們當成隨時可犧牲掉的破舊東西。”利安對Easy說。“他們的首要目標是營救,在這之前,除非有什麼巨大的變故,否則,不會對我們有什麼實質性的危害,所以,我看我們還是隨機應變,他們可能確實很厲害,但是還沒有什麼能輕鬆的幹掉我們。”Easy很有把握的答道。利安朝上翻了翻他那雙顏色不同的眼睛,重新打開通話功能。繼續按照頭盔屏幕上的指示向那個顯示之前搭載過關鍵人物的艦艙走去。這裏充滿泄令人厭惡的味道,利安知道這是某些屍體開始發生腐爛的腥臭味,他盡量不去想象等會兒會在那個角落裏看見令他早已習以為常卻每次看見都會胃部翻騰一下的畫麵。20多米的走道他們小心翼翼的以一種不舒服的角度走了幾分鍾,感覺上像是漫長的幾個小時。利安的鼻尖已冒出汗水。偶爾經過幾個艦艙,有的半封閉,有的艙門依然緊閉,裏麵都是相似的混亂程度。所有的沒有固定的東西,都狠狠的擁擠在艦身傾斜的一側,偶爾能瞥見一直胳膊絕望的從雜亂的物品堆中伸出來,尋求求救一般。可是整個艦內十分安靜,有時他和Easy行進時不小心碰到艦的艙壁,發出清脆的聲響,在昏暗的沒有生氣的空間慢慢回響,通訊器中偶爾出現桑托斯尋找進入地下路途的通訊,再沒有任何聲音。這是一種徹頭徹尾的死寂。他們終於來到那個艦艙,這裏明顯比船員的休息艙要高級很多。寬敞的房間經過精心的裝飾,甚至還有一副油畫,但是也已經從固定處脫落,木質的畫框已經碎裂,畫布也扭曲變形,利安隻能看見油畫一側那用色濃厚的油彩,透過碎裂的艦體中照射進來的光線,那些色彩鮮亮的叫人心聲厭惡。“艦身內部的緊急背包不見了,看來我們的乘客逃走的十分從容和冷靜。”Easy有點惡作劇似得說。他們退出艦艙,重又回到走廊中,尋找直通艦首艦橋的路徑。這次他們十分費力,因為越往前走,運輸艦的損毀越嚴重,有時候他們甚至需要使用隨身攜帶的切割裝置,將某處切割出一塊可以讓他們通過的空間。在艦橋外艙門外,他們看見兩具艦員的屍體,巨大的衝擊力將他們砸向艦身,四肢扭轉的角度詭異而醜陋,利安很想將他們安葬起來,但是他不能停下來。他和Easy簡單的向他們進行了軍人的默哀,然後,用微型炸藥炸開了那扇艦橋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