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凡有些憂慮:“楊總,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
“抓不住眼前的機會才是最大的風險。”楊帷幄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這部分資金隻是墊背,拿到資金後,我們還可以伺機而動。”
常凡點點頭。隻不過他知道,上海灘掌管黑道資金的主要是上海灘黑勢力——唐煥經手的地下錢莊。所幸,地下錢莊的資金都是趨利避害,海元證券要穩操勝券,也必須從地下錢莊那裏引入一些資金。這是當下獲得巨額資金最快速與最便利的手段,甚至是唯一手段。
常凡想起韓昊與地下錢莊關係不錯,便打了個電話給韓昊。
聽明白意思後,韓昊死也不肯接受這個新的任務。這讓他想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一想起這段往事,身體就發抖,比看到常凡拿出自己的違規證據時還要害怕:“兄弟,你別得寸進尺了,我都已經撤出這個項目了,你還要我怎樣?”
楊帷幄思忖了一會兒,深深理解韓昊的苦衷,便對常凡提議說:“要不你帶著袁得魚去試試吧。”
常凡想了想,點點頭。一般而言,向地下錢莊借錢,也有很多門路,如果想簡單一些,可以直接去一些銀行附近掛著典當行、拍賣行、投資公司這樣招牌的有門臉兒的公司。隻要一踏進門,有經驗的工作人員就能迅速分辨出你的來路。隻是這樣的渠道,已經不知道盤剝了多少層,注定拿不到合適的利率。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去地下錢莊大本營,但這無異於鋌而走險。楊帷幄讓聰明機靈的袁得魚陪著自己,估計也是基於這種考慮。
“這個錢莊是唐煥管理的,從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唐子風的嫡係,你說他會借給我們嗎?”常凡憂慮地說道,“這麼一來,不也讓唐子風徹底看清楚了我們的底線?”
楊帷幄歎了口氣:“你以為我們不借錢他們就不知道我們的底線了嗎?唐煥隻不過是個談判代表,資金還是那些大主顧的,若有消息傳出去,明明有那麼好的一樁生意,唐煥卻故意不接,對他的聲譽也未必是個好事,他當了那麼多年老大,理論上目光不會那麼短淺。”
商量了半天,常凡決定前往位於上海楊浦區江灣鎮的一家地下賭場——用楊帷幄的說法就是,上海的地下錢莊,都早已由唐煥全盤控製,不如找一家與唐煥這個上遊最近,但又不過於直接與唐煥接觸的場所。
打定主意後,常凡馬上就帶著袁得魚上路了。
袁得魚一走出門,就遇到了剛到的邵小曼。邵小曼驚訝地說:“哎,你怎麼走了呀?不是說好今天來看股票的嗎?”
“都收盤了,大小姐,你睡過頭了。”袁得魚聳聳肩。
“不對呀,點半開始,現在也才1點,至少還有下半場吧?”邵小曼不依不饒。
“我們的個股收盤了。”
“唉,那我明天早點來,你們去哪兒呀,我能一起去嗎?”邵小曼忍不住問道。
袁得魚見邵小曼企求的眼神,望了常凡一眼。
“跟我們一起去吧,關鍵時刻把她哄開就是了。”常凡悄悄地對袁得魚說。
“走吧,不過你要跟我們坐公交車。紅色座駕太醒目了。”袁得魚沒好氣地說。
邵小曼嘟了一下嘴,但也沒辦法。
江灣鎮位於上海的東北角,在袁得魚的記憶中,這裏他最熟悉的莫過於那個廢棄的江灣機場,他曾經在那裏與父親一起釣過龍蝦。
袁得魚記得,釣龍蝦與釣魚的方法截然不同。釣魚講究的是心平氣和,很大程度上比的是耐性,最難的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遊標一動就得快速提竿,不然魚沒釣成反倒會犧牲誘餌。釣龍蝦提竿的時候,則要求小心輕放,龍蝦上鉤,靠的是它那兩個大鉗子把誘餌死命夾住,鉗子的力道很大,最好的誘餌就是雞腸,既有腥味,又總是夾不斷。袁得魚最喜歡的就是看到鉤子上的龍蝦懸在空中騎虎難下,他心想,這麼勇猛的動物,反而沒有魚兒那般古靈精怪,令人難以捉摸。
他最感興趣的,還不隻是這裏的龍蝦,他還經常跟爸爸一起到長海路上的一座藍瓦高樓樓頂往下眺望,據說這棟大樓是舊上海市政府大樓。在樓頂上,他們發現這個機場竟然是一個大大的“米”字形,就像麥田怪圈呈現出的密碼。
他們對照著地址,找了好久才找到目的地。這個賭場在一家網吧的地下室,網吧在一條窄小的弄堂的盡頭,也不是很好發現,幸好晚上的時候,有霓虹燈閃爍。
賭場從表麵上看,很像一個大型的綜藝遊戲廳,外麵放著無數台老虎機,裏麵擺著形形色色的賭桌,比較複雜的就是百人幸運轉盤,每輪下來,都能聽見嘩嘩的籌碼墜下的聲音。
袁得魚抬頭看了一眼,賭場頂上是絢麗多彩的浮世繪底燈,映襯著藍天白雲的花紋。這個密閉的空間,隻要一進入,便沒有了白晝與黑夜,賭徒也從此沒了時間概念。
這裏是賭場最大眾的區域,真正的VIP室在樓上。過去常凡有個朋友,在馬來西亞雲頂賭場一下子贏了20萬後,馬上就有一個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上前,將手臂放在胸前,對他彎腰行禮說:“先生,您想不想去樓上,舒舒服服地玩兩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