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的清晨,丹霞岩前的草廬園中,張真人正在打坐靜思。忽見天空中一朵彩雲,向著草廬的飄來。張真人笑道:“童兒,快快取茶具來,你家葛師叔到了。”
說話間彩雲飄入園中,從雲上走下來的正是葛玄葛孝先。他邊走邊說道:“輔漢兄,葛玄閑著無事,到你這來討杯清茶吃吃。”
童兒靜心從房內中取出泥壺與茶盞,放在園中鬆下的大石上。又端出一碟潔白如玉的璧藕,一碟赤紅如火的山果放了上去。張真人走到大石旁拿起泥壺,在身邊的小溪中舀了一壺溪水。再伸手從鬆枝上摘下幾枚鬆針放進去。對葛玄說道:“孝先請坐,我這可沒什麼好茶。隻有鬆茗一壺,野果兩碟相待,可不要見怪。”說著,用手中泥壺往盞中倒水。隻見泥壺中流出碧綠色的鬆茗茶,倒入兩隻茶盞之內。升騰起的熱氣在茶盞上凝結成霧,久久不見散去。
葛玄端起茶盞,放在唇邊微微品上一口。讚道:“好茶,好茶。早晨一盞鬆茗,可真叫人一日都神清氣爽啊。”
張真人說道:“你那三清山玉京峰,離我的雲錦山丹霞岩又不遠。沒事你可以天天來與我品茗。”
葛玄歎口氣道:“我哪有你這般的閑暇自在。手頭上忙的事,多的很呢。”
張真人拿起一塊璧藕遞給葛玄,自已也拿起一塊。問道:“孝先,你在忙些什麼呢?”
葛玄接過璧藕,咬了一口,頓覺得滿口的,清脆甘甜讓人回味無窮。他將手上的璧藕,一並送進嘴裏吃了。說道:“輔漢兄有所不知。這會稽郡遭逢三年大澇,今年水才退去。年頭上兵禍又起,聽說是一個叫許生的人,不滿災年官府加征稅賦,舉眾造反。我前些時日去看了看,現在那裏水退後露出的屍骨,再加上被兵禍殺死的屍體,倒在路邊田野中到處都是。也無人掩埋,已經是鬧的當地疫病橫生。不少的百姓都病倒了,更有甚者有些個村子幾乎是人人都起不來床。故而我連夜回山,趕製出一些丸散,領帶童兒拿去給百姓醫治。這不前日剛回來,今天就到你這來討盞茶喝。”
張真人哦了一聲,說道:“原來如此。孝先的這份懸壺濟世之心,可真叫我欽佩。”
葛玄搖手道:“哪裏,哪裏。隻是些個舉手之勞。在我想來,這兵禍我無法製止,可疫病我還是能醫好的。”
張真人點點頭道:“現在天災不斷,北方大旱,南方澇水。現在又加上兵禍,這都是天下大亂的征兆。”
葛玄說道:“我等隻好盡力而為,讓百姓少受一些苦。”
兩人沉默良久,張真人取了枚紅果,說道:“孝先你這次來的還真是巧,要晚上幾天,可能我也下山去了。”
葛玄問道:“輔漢兄,你下山又為何事?”
張真人說道:“這還不是為了我那個徒兒。”接著他就把公孫霖思母,自己也想帶著公孫霖他們下山去曆練的事情,對葛玄說了一遍。
葛玄想了想,說道:“輔漢兄,你帶公孫霖下山,恐有些不妥。”
張真人問道:“孝先,你覺得有何不妥呢?”
葛玄道:“你想啊。你是帶他下山曆練的,可是有你這麼個宏燭在邊上照著,還有幾個山精野怪的敢出來送死。這樣他們又怎麼曆練呢?”
張真人歎道:“這一點我也想到,可是真要他們兩人自己下山。我又怕再遇到像上次那麼個硬手,他們應付不來,反送了性命。”
葛玄說道:“那你可以讓白額侯帶他們去啊。”
張真人道:“白額侯已經按著你的意思,帶大虎下山去尋找靈藥,好幫雲娘加速恢複內丹去了。”
葛玄點點頭道:“我怎麼把這事給忘記了。看來此事倒是有些難辦。”他把玩了一下手中的茶盞,突然眼睛一亮。說道:“輔漢兄,你那大徒弟和二徒遞,他們現在還好嗎?”
張真人聽葛玄問話,忙以手擊額。大笑道:“真真的老糊塗,我怎麼把他們給忘記了。隻要有他們其中的一個,帶霖兒和小虎下出,我也就放心啦。”說著,伸手拈來身邊地上的幾片草葉,在手裏折來疊去的,沒幾下疊出一隻草螞蚱來。就看那草螞蚱的那個頭、那個腳、那個翅膀、那個眼,跟真的螞蚱是一般無二。張真人手托草螞蚱,口中念念有詞,隨後往草螞蚱上一吹。一陣清風吹動中,草螞蚱竟然活了。它動動腿,晃晃頭,一對翅膀扇了兩下。從張真人的手上一躍而下,跳到草從中三竄兩竄,便不見了蹤影。
葛玄喝著鬆茶,吃著野果,看著張真人做完這一切。說道:“大事都辦完了。輔漢兄,我們手談一局如何?”說完,他大袖一揮,就在兩人之間,憑空出現縱橫十九道的一個棋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