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白雲在天空中緩緩走動,白雲如同一個少女淘氣想要把月亮遮住,可是,月色依舊能傾瀉灑下皎潔的光芒,給大地披上了一層銀紗,因為,月亮很大,大得比夜空上所有的雲彩都要大。

一片草地上,蟋蟀歡快地吟唱著,一輛急速前進的馬車軲轆輪子碾過時,聲音戛然而止,它們聞到一股血腥味。

有時候,鮮血不僅代表著死亡,也預示著新生。

馬車行至一片小樹林處,緩緩停下。

一個老婆婆身體矯健地跳下了車,手握著鋒利的剪刀,著急地望向年輕的馬夫開口道,“小哥,快把你家小姐移出馬車外,我去附件找一下水源。”

不由分說,徑直地往樹林邊緣繞圈跑開。

馬夫看著老婆婆慌不擇路地跑遠,沒有任何話語,撐開馬車的幕簾,小心翼翼地將自家小姐抱到車轅處自己坐著趕馬的位置,借著純潔的月光俯視著這一位純美的少女,由於長途驅趕馬車,剛才又搬動懷有身孕將近臨盆的自家小姐,早已氣喘籲籲,心髒跳動十分厲害,或許是眼前的少女在月色的映襯下實在太美,讓他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絕美少女慘白的臉上布滿了香汗,使得一襲貼身的褻衣內的肚兜若隱若現,她回望著這位從小陪伴著自己的下人,不過她從來沒有把他當過奴才看待,望著他平淡無奇的相貌,略微駝著背的矮小身材,還有他看著自己純淨無雜質的眼神,皓齒輕啟道:“我知曉你的心意,我不希望你陪我殉命於此,穩婆不會再回來了,你割斷繩索駕馬逃離吧。”

矮小的馬夫剛才搬動小姐時觸碰到濕漉漉的一片,已然得知她羊水早已經破了,暗自責怪自己隻顧驅趕馬匹狂奔,他眼眶微紅,尖細的嗓音回道:“奴才從小跟您一起長大,從前跟您做過太多在他人眼中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這次奴才自個拿主意也大逆不道一回,違抗您這次的命令。”

馬夫挺了一下駝彎的腰背,雖然依舊沒有挺拔,卻讓人覺得他的背能駝起天下最重的擔子,馬夫堅毅地道:“我願永世為奴,換取與您永世的陪伴。”

絕美的少女了解這個情同兄妹的馬夫,他的執拗就像是天上的明月不可撼動,虛弱地開口道:“我不是在命令你,我是在請求你,你得活著,我希望你活著。”

一公裏處,穩婆索索發抖地趴在樹林裏的低窪處,身上覆滿了腐朽味道的樹葉,本以為助那位身份尊貴的少女接生後,會有一大筆錢財足夠自己頤養晚年,卻不知會惹來殺身之禍,從城內一直逃到城外,至於那個少女到底是何身份,她不願再去探究,尋思著躲過了這一劫是不是要遠離那座繁華卻殺機重重的京都,思緒陡然被林裏驚嚇而飛的鳥兒振翅聲打斷,大氣不敢喘一下,一呼吸之後,一陣絞心的痛覺傳來,穩婆借著穿透下來的月光,茫然地看著剛才慌忙遺失的剪刀不知何時插著自己的心髒,有些不明所以,隨後一個黑影遮蓋了月亮,眼簾也遮住了自己的雙目,就此死去。

白雲在上方的月亮光芒下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影,黑影覆蓋著這一片小樹林往外延伸的一公裏範圍內。

巨大的黑影下,地上的黑影在湧動,無數的黑點仿若蝗蟲一般,從四麵八方向小樹林包圍。

“您希望我活著,可是我苟活有什麼意義,您不在了,別說狐假虎威了,隨便一個官位在身的都能讓我吃盡苦頭。”

馬夫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喋喋不休的說著。

絕美少女長長的睫毛顫動著,眼神漸漸渙散,認命了一般,緩緩說著,“唉,隨你吧,咱們下到地府再鬧個天翻地覆。”

“您後悔愛他嗎?”

“恩,有點後悔,畢竟因為他的緣故,肚子裏的這個小家夥沒能看一眼這個世界。”

“可這個世界是亂世。”

“可亂世出英雄。”

絕美的少女緩緩閉上了眼睛,在她合眼的最後一刹那,瞳孔裏出現了一個方形白色發著光的物品影像,她仿佛心有感應一般,猶如精靈般精致絕色的臉上浮現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如果肖小曉在場的話,會驚訝地發現那是一個手機,手機發光的屏保上是咖啡店裏那個花心男滕大仁的照片,隻是照片裏的人很冷酷,冷酷得讓人覺得心顫。

馬夫看著少女玉藕般的手臂垂落,不顧圍攏而來的黑衣人,跌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雲朵飄遠,月亮不甘寂寞地散發著光芒,一群黑衣人手上握著的繡春刀透出的那一絲冷冽的寒芒,與月光為鄰相互呼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