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民風開放,東街街邊破舊的小酒館外,對麵街道停留著幾個苗條少女。

那幾個穿著豔麗的少女們,時不時對著酒館內一個坐姿端正的少年指指點點,緊身拖曳的筒裙隨風搖擺,好似一片花叢中的蝴蝶,給萬物複蘇的時節增添一絲盎然的春意。

“二先生,托你的福,大清早的就看到如此讓人眼花繚亂的景象。”莫掌櫃小酌了一杯酒,一臉賞心悅目地神色,嘴巴笑得合不攏嘴,酒水從缺著的門牙裏漏出,淌濕了下巴。

少年二藤聞言依然低著頭,沉默回應,陡然抬頭看向門口,仿佛心有感應一般,碧娘的身影浮現。

忐忑不安的碧娘佝著身子,單手撐在門欄邊喘著粗氣,緩過一口氣之後,快步踏入門檻走到少年的身前。

“老師,有人要死了,您能出手嗎?”碧娘不安的語氣中有一絲慌亂。

碧娘前世裏沒有受到良好的教育,傳統的道德感沒有根深蒂固,反而,她是一個喜歡貪小便宜的人,是個感情淡薄的人,是個隻求溫飽沒有上進心的人。

但是,她是個善惡分明的人。

她覺得,今日裏豆腐攤的老板娘送她豆腐的舉動是善,賴麻子因為肉體的私欲要傷害他人身體是惡。

所以,她第一次開口需求少年的幫助。

二藤還是低著頭,好像天塌下來都不會動一下手指,哪怕有人會死。

莫掌櫃看著一向“持家有道”的碧娘連菜筐都沒有背回來,知道事情有點嚴重,溫和地說道,“把話說清楚道詳細。”

碧娘語速飛快地講述著事情的經過,雖然有點語無倫次,莫掌櫃還是聽出了所以然。

“莫掌櫃,你說該怎麼辦啊。”

“你說對方是好幾個年輕人,可是我這把老骨頭……。”莫掌櫃看著碧娘都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語氣中有點局促,有心無力的感覺。

碧娘很是慌亂,在微涼的天氣裏兩鬢發梢被汗水打濕貼在臉上。

“老師,您能去搭救一下賣豆腐的那個老板娘嗎?”碧娘再次開口向少年求助,語氣中有一絲哀求。

二藤終於抬起了頭,看著碧娘眼中帶著期盼的神色,她身體緊緊繃著以致有點顫抖,顯然十分緊張失措,淡淡地說道,“不能。”

少年吐出簡單的二個字之後,再次低下了頭。

碧娘咬牙切齒地跺了一下腳,淚水在眼眶打轉,慌不擇路地跑向外邊,出門時被門檻絆倒了,撐著雙手爬了起身,顧不得拍去身上的灰塵,匆匆離去。

路邊的行人看著一個小姑娘滿含淚花的驚慌模樣,不明所以。

莫掌櫃放下手中的小酒杯,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少年,呼出一口酒氣,看著碧娘遠去的堅強的小小背影,追尋了出去。

“我的姑奶奶啊,你慢點,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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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歸於安靜,二藤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對麵街邊嬌笑不止,一個滿臉通紅的少女捏了一把左邊少女的腰間軟肉,想著她剛才說到的那些如果能與少年床笫之歡的羞人話語,隻覺得口幹舌燥,緊張地偷瞄了一眼酒館內端坐著的少年,發現那個長相比女子好看的少年沒有看向自己,才拍著心頭鬆了一口氣,同時有一些道不明的失望情緒。

少女們早已饑腸轆轆,站了一會兒,也陸續離開了,估摸著跑去適合吃早點的典雅茶樓用食了。

少女們離開後,二藤看著莫老頭放下的小酒杯,小酒杯裏散發著讓人迷離的醇香酒味。

他抬起了頭,眼神一片清明。

東街裏的一些商鋪老東家驚訝地發現,那家生意一直很冷清的小酒館,六年來一直風雨不改地定時營業,竟然在這個春寒的早上關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