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獲知宛如、淳於宸裕在西疆的消息後,我無半分猶豫,還是邁出了腳步。
我知道,淳於宸裕是不會輕易死去的,而宛如,你也不會輕易放棄。
你,一直那麼堅強。
小雙一直阻攔著我,不願我出去,她真是個很善良的女子,與她日夜相對,看著她那張酷似你的臉時,多少都是一種慰藉。
我承認,我對不起她。
她很擔心我會出意外,正如你一直會替淳於宸裕擔心一樣。
原來,我與淳於宸裕一樣,都是不能讓人放心。
我終於還是出去了,小雙跑到我的馬前,忍著淚,笑著對我說:“將軍,我在這裏等你回來。”
我點頭,而後對她說:“不止我一人,還有宛如。”
她心領意會的點點頭,眉間卻有掩不住的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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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很多,同樣,也做了最壞的打算。
可,那是什麼樣的打算呢?我也把握不清楚,就像是我永遠把握不住你的心一樣。
我回憶起很多事情,往前種種,一幕幕的腦中劃過。
我記起,初見你時,你怯怯弱弱的樣子,對人防備至深,眉眼間永遠是薄霧般的清愁。
那年,你已經二十歲了,甚至已經是一個四歲孩兒的娘親。
我聽過很多關於你的傳說,有人說,你媚態惑主,試圖飛上枝頭,孰料王爺根本不在乎你,遂得打落你腹中的胎兒,將你賜嫁一名士兵。
也有人替你唏噓,道你是無辜善良,滄為王爺的發泄工具,再慘遭墮胎拋棄。
沒見過你的人,自然會認為你是第一種,是咎由自取的女子。
而我,自然也不例外。
是命運的安排吧,自臨關回來時,我終於見到你了,而就在那時,我才知道,我錯手用箭射死的喬二根竟是你的丈夫,我無法掩飾我內心的罪惡。
再見其人時,罪惡感如同毒草蔓延,深入骨髓。
宛如,如果淳於宸裕是第一個傷害你的人,那麼,我便是第二個。
幸虧,我隻是第二。
你總是沉默不語,經常對著某一樣東西而失神許久。
但在見到淳於宸裕時,眼中神采煥發,淡淡光華流轉,待眼神與他交錯之時,當中的掙紮與惶恐又一覽無遺。
你初初對他,肯定是怕至極,愛至深。
因為,望著我時,你的眼神如湖波一般清平。
唯一一次見過你俏皮歡笑的時候,是在一次雨後,別苑有一株極蔥鬱的大樹,雨後,樹葉上沾著晶瑩剔透般的雨珠,我同你連同奕兒,正坐在樹下的石桌上吃著甜點,那天你的心情應該是極好的。
忽得站起身來,踮起腳,就著一條垂下的樹藤,用力的搖著,扯著,樹葉上的雨珠開始頑皮的往下落,撲簌簌的直打在我的身上,我驚詫中忘記了躲閃,看著你笑厴如花,拚命的衝我叫道:“徐謙,徐謙,你給搖看看,很好玩的。”
若我先前對你存在探究似的感覺,那麼,在那刻,我的心裏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宛如,你不知道,你早已駐足在我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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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傷淳於宸裕之後,我眼見著你撫著他一步一步的走下天子殿,耳中還回響著你的話,你說:“徐謙,天下間,獨你最殘忍,你毀掉我此生最珍貴的兩個人,我活著這輩子,必定恨你,這輩子,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永不會!”
宛如,我一定不是最殘忍的那個人,你才是,你是無形的劊子手。
而我,卻心甘情願,甘之如飴的赴死!
此後,我便想著,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讓消除你對我的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