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放學路上(2)(2 / 3)

三弦不像是壞人,經常是白襯衣藍褲子,白襯衣、塞進藍褲子裏用皮帶勒得緊緊的,這樣一來,瘦弱的三弦更像一塊厚木板了。指甲剪得幹幹淨淨,由此於淑玲得出結論:三弦是個懶惰的人。三弦家住哪裏於淑玲不知道,隻曉得每次他們仨一起從學校出來,翻過一個梁子後,他就岔朝另外一條路上去了,他要在那條路上走多久才到家她不知道。於淑英對她越來越好,從來沒有過的好。但是於淑英善待於淑玲是有條件的,於淑玲不能向父母告發他們經常三個人一起回家,不能說他們倆偶爾還會爬到半山腰的幹溝裏讓於淑玲在路上幹等著。大姐於淑英對她是軟硬兼施,一方麵威脅她,如果她把他們之間的事情告訴了父母,她就要她好看,頂被子算是輕鬆的了,更不輕鬆的是什麼?於淑英不說,不過從於淑英惡狠狠的表情上看來,非常可怕。

他們兩個一路上嘀嘀咕咕的,經常落在於淑玲後麵或者把於淑玲拉在後邊,真不知他們哪來那麼多話要講,難道他們的嘴和耳朵不會麻木?要是哪天於淑玲心情出奇地好,話講多了嘴皮就會麻酥酥的,聽多了耳朵會“嗡嗡嗡”地叫,難道這種現象隻出現在像她這樣的小孩子身上?每每於淑英被逗得哈哈大笑,有時候是兩個人一起笑。他們好像很開心似的,聽到他們的笑聲一陣陣地傳來,於淑玲很是羨慕。遇到道路不平整,三弦還會牽著於淑英的手,到路平整的地方他還不想鬆開。於淑玲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她覺得很奇怪,姐姐比她大六歲,那種道路她走起來都覺得輕鬆,怎麼跟三弦在一起大姐就變得弱不禁風了。下雨天道路泥濘,不小心就會滑倒,但也不至於要三弦背著吧?有一天他們從學校出來的時候雨剛停,於淑玲走在前麵,他們倆在後麵跟著,於淑玲回頭找她的姐姐,卻看到於淑英正趴在三弦的背上,頭靠在三弦的肩頭,雙手緊緊抱著三弦的脖子。於淑玲第一次見大人背著大人,覺得很滑稽,大姐於淑英在三弦背上像一個布袋垂著,腳上的泥巴蹭在三弦褲子上,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三弦還笑,嘴裏還在跟大姐於淑英說著什麼。

於淑英太想把這一切告訴別人了,她覺得這麼有趣的事情隻有她一個人知道有點不道德,就像不給小朋友看她積攢的漂亮的糖紙一樣,她想讓她的兩個姐姐曉得她們的大姐居然會這樣。她們的大姐居然還要人背,她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吧?要是她們知道大姐這樣,那麼在吵架的時候就會多一樣有力的武器,她還想讓她們吃驚得張開嘴巴,從而羨慕她天天跟他們在一起。有幾次她差點把到嘴的話都說出來,但關鍵時候她想到大姐的警告,於淑玲又不得不把話咽回去。

於淑玲下意識摸摸書包裏的糖果和硬幣,心裏想著,管他們的,牽手算什麼奇怪的呢?母親會牽著她的手不是嗎?父親會背著她不是嗎?三弦背大姐的感覺應該跟爸爸背自己差不多吧!

於淑玲決定把這秘密透露出去。但是找誰訴說比較合適呢?找媽媽?媽媽管教她們四姐妹比較嚴,而兩個姐姐又是快嘴婆,相信秘密到她們那裏不出一夜就會傳到大姐耳朵裏,那樣會產生很嚴重的後果。爸爸是家裏唯一的男人,把大姐和男生在一起的事告訴他是最恰當不過的了。當然,在說什麼不說什麼的問題上於淑玲也有考慮,他們躲進幹溝她看不到的事情不能說,既然是不能讓她看到,肯定是比拉手或背在背上更嚴重的事情;大姐給她零花錢,三弦給她糖收買她也不能說,弄不好她於淑玲就成同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