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敬海講課很不成功。
萊姆去馬亞村的時候,劉胡子便張羅著傳銷式講課。先是空出了一樓的大客廳,當成了臨時教室,把特務隊員全部叫進來,席地而坐,大門一關,不許進出。這法子倒跟中國傳銷一般,封閉式教育,睡覺派人看著,上廁所派人跟著。然後,胡敬海開始講課。
胡敬海也很有信心,用流利的阿拉伯語說開了:“保安公司的責任是為保障人民生命財產安全,是為人民服務的,當然,我們的保安是商業行為,是要賺錢的。如何賺取保安最高利潤呢?關鍵是質量和效率到不到位,各位的表現是否得到萊姆將軍的滿意……”胡敬海也確實能講,一口氣講了半個多小時,連一口水都沒顧上喝,他講課的指導思想是,萊姆要洗腦,讓這些人聽指揮,就要如同馬季的“宇宙牌”香煙善於忽悠:不抽宇宙牌香煙,年輕人找不著對象,全家老小過不好年。
於是,胡敬海從伊拉克的局勢,講到保安工作的重要性,從伊拉克的經濟情況,講到保安工作是賺錢最多的職業,講的也跟“宇宙牌”香煙差不離兒:不跟著萊姆做保安,嘎西木這幫子人就別無出路;不跟萊姆做保安,共和國衛隊就要失業,就找不著女人,吃飯會噎死,喝水會嗆死,全家老小都要不得好死……諸如此類。
可是,胡敬海講了一個多小時,糾結。自己在國內講課,現場無不打了興奮劑似的,怎麼這一套到了伊拉克就不管用了呢?底下的的特務隊員無精打采,蔫得像國內那啥……精神文明教育學習班。劉胡子聽不懂阿拉伯語,但也看出講課比較杯具,已是吃晚飯時候,宣布散了,黑起臉,讓胡敬海做翻譯,把嘎西木狠狠訓斥了一番。吃過晚飯,繼續上課,胡敬海又講了半個小時,葉仲良與趙衡陽他們來了。戴美兒遠遠聽見胡敬海抑揚頓挫的聲音,湊了過來,站在門外往裏一覷,撲哧一聲樂了,聽課的一個個哈欠連天,嘎西木居然呼嚕呼嚕打起鼾來了。
胡敬海再無心講下去。
劉胡子尤其惱火,但他不以為胡敬海講得不好,而是嘎西木有意搗蛋,幾腳把嘎西木踹出門外,集合,軍事訓練去。他的訓練很簡單,蹲馬步,這是最基礎、也是最難的,難就難在持久,蹲不了一會兒,有的堅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劉胡子就一根樹條抽了過去。
嘎西木這幫子人是狗骨頭,讓劉胡子霸王硬上弓地一番折騰,沒脾氣了。
胡敬海自認失敗,向萊姆提出辭教,萊姆隻好讓他回去。送走趙衡陽和葉仲良他們,萊姆也懶得觀賞特務隊訓練,鬱悶地進了辦公室,眼前一亮,戴美兒笑盈盈地坐在椅子上,端著一杯茶,細細地品味。
“你……沒回去?”剛才一陣忙亂,萊姆把她給忽視了。
“我給你打工,行不?”戴美兒嘴角浮起一點淺淺笑意。
“好哇,可是我不需要女秘書。”
“誰給你當秘書了?”戴美兒噘起小嘴,“把胡工程師那份活給我幹。”
“你?肉票要給綁匪講課?”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可也別說得那麼難聽。你手下這些綁匪現在可怕我這個肉票呢。我進來時候,嘎西木一個勁地討好,你猜他叫我什麼?”
“叫什麼了?”
戴美兒臉上一紅:“不告訴你。”
原來,戴美兒跟著趙衡陽他們進來時,嘎西木突然朝她敬了伊拉克式軍禮說:“將軍夫人好。”把趙衡陽和葉仲良驚得差點掉出了眼珠子。
戴美兒認真地說:“我覺得我能在短時間內達到你的洗腦目的。”
見戴美兒這麼自信,萊姆有了興趣:“行,讓你試試。”朝外喊道,“劉胡子,集合特務隊,上課。”
劉胡子還以為萊姆要親自給特務隊訓話,立即打著手勢,把嘎西木這幫人往“教室”裏驅趕。大家席地而坐,萊姆領著戴美兒進來,嘎西木識趣地使勁鼓掌。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戴美兒站到中間,尖起雌音說:“你們最崇拜的人是誰?不說我也知道,薩達姆。你們忠心耿耿地追隨薩達姆,保衛薩達姆。可你們知道,薩達姆崇拜誰?薩達姆最崇拜的是萊姆將軍……”
萊姆聽著要喘了。這妞,也太能誇張了,他與薩達姆相也沒朝過,哪跟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