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漢字子顏,南陽宛人也。家貧,給事縣為亭長。王莽末,以賓客犯法,乃
亡命至漁陽,資用乏,以販馬自業,往來燕、薊間,所至皆交結豪傑。更始立,
使使者韓鴻徇河北。或謂鴻曰:“吳子顏,奇士也,可與計事。”鴻召見漢,其
悅之,遂承製拜為安樂令。
會王郎起,北州擾惑。漢素聞光武長者,獨欲歸心。乃說太守彭寵曰:“漁
陽、上穀突騎,天下所聞也。君何不合二郡精銳,附劉公擊邯鄲,此一時之功也。”
寵以為然,而官屬皆欲附王郎,寵不能奪。漢乃辭出,止外亭,念所以譎眾,未
知所出。望見道中有一人似儒生者,漢使人召之,為具食,問以所聞。生因言劉
公所過,為郡縣所歸;邯鄲舉尊號者,實非劉氏。漢大喜,即詐為光武書,移檄
漁陽,使生齎以詣寵,令縣以所聞說之,漢複隨後入。寵甚然之。於是遣漢將兵
與上穀諸將並軍而南,所至擊斬王郎將帥。及光武於廣阿,拜漢為偏將軍。既拔
邯鄲,賜號建策侯。
漢為人質厚少文,造次不能以辭自達。鄧禹及諸將我知之。數相薦舉,及得
召見,遂見親信,賞居門下。
光武將發幽州兵,夜召鄧禹,問可使行者。禹曰:“間數與吳漢言,其人勇
鷙有智謀,諸將鮮能及者。”即拜漢大將軍,持節北發十郡突騎。更始幽州牧苗
曾聞之,陰勒兵,敕諸郡不肯應調。漢乃將二十騎先馳至無終。曾以漢無備,出
迎於路,漢即捴兵騎,收曾斬之,而奪其軍。北州震駭,城邑莫不望風弭從。遂
悉發其兵,引而南,與光武會清陽。諸將望見漢還,士馬甚盛,皆曰:“是寧肯
分兵與人邪?”及漢至莫府,上兵簿,諸將人人多請之。光武曰:“屬者恐不與
人,今所請又何多也?”諸將皆慚。
初,更始遣尚書令謝躬率六將軍攻王郎,不能下。會光武至,共定邯鄲,而
躬裨將虜掠不相承稟,光武深忌之。雖俱在邯鄲,遂分城而處,然每有以慰安之。
躬勤於職事,光武常稱曰“謝尚書真吏也”,故不自疑。躬既而率其兵數萬,還屯
於鄴。時光武南擊青犢,謂躬曰:“我追賊於射犬,必破之。尤來在山陽者,勢
必當驚走。若以君威力,擊此散虜,必成禽也。”躬曰:“善。”及青犢破,而
尤來果北走隆慮山,躬乃留大將軍劉慶、魏郡太守陳康守鄴,自率諸將軍擊之。
窮寇死戰,其鋒不可當,躬遂大敗,死者數千人。光武因躬在外,乃使漢與岑彭
襲其城。漢先令辯士說陳康曰:“蓋聞上智不處危以僥幸,中智能因危以為功,
下愚安於危以自亡。危亡之至,在人所由,不可不察。今京師敗亂,四方雲擾,
公所聞也。蕭王兵強士附,河北歸命,公所見也。謝躬內背蕭王,外失眾心,公
所知也。公今據孤危之城,待滅亡之禍,義無所立,節無所成。不若開門內軍,
轉禍為禍,免下愚之敗,收中智之功,此計之至者也。”康然之。於是康收劉慶
及躬妻子,開門內漢等。及躬從隆慮歸鄴,不知康已反之,乃與數百騎輕入城。
漢伏兵收之,手擊殺躬,其眾悉降。
躬字子張,南陽人。初,其妻知光武不平之,常戒躬曰:“君與劉公積不相
能,而信其虛談,不為人備,終受製矣。”躬不納,故及於難。
光武北擊群賊,漢常將突騎五千為軍鋒,數先登陷陳。及河北平,漢與諸將
奉圖書,上尊號。光武即位,拜為大司馬,更封舞陽侯。
建武二年春,漢率大司空王梁,建義大將軍朱祐,大將軍杜茂,執金吾賈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