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天下饑饉,帑藏虛盡,每出征伐,常減公卿俸祿,假王侯租賦,前後所
遣將帥,宦官輒陷以折耗軍資,往往抵罪。緄性烈直,不行賄賂,懼為所中,乃
上疏曰:“勢得容奸,伯夷可疑;荀曰無猜,盜蹠可信。故樂羊陳功,文侯示以
謗書。願請中常侍一人監軍財費。”尚書朱穆奏緄以財自嫌,失大臣之節。有詔
勿劾。
緄軍至長沙,賊聞,悉詣營道乞降。進擊武陵蠻夷,斬首四千餘級,受降十
餘萬人,荊州平定。詔書賜錢一億,固讓不受。振旅還京師,推功於從事中郎應
奉,薦以為司隸校尉,而上書乞骸骨,朝廷不許。監軍使者張敞承宦官旨,奏緄
將傅婢二人戎服自隨,又輒於江陵刻石紀功,請下吏案理。尚書令黃俊奏議,以
為罪無正法,不合致糾。會長沙賊複起,攻桂陽、武陵,緄以軍還盜賊複發,策
免。
頃之,拜將作大匠,轉河南尹。上言“舊典,中官子弟不得為牧人職”,帝
不納。複為廷尉。時山陽太守單遷以罪係獄,緄考致其死。遷,故車騎將軍單超
之弟,中官相黨,遂共誹章誣緄,坐與司隸校尉李膺、大司農劉祐俱輸左校。應
奉上疏理緄等,得免。後拜屯騎校尉,複為廷尉,卒於宮。
緄弟允,清白有孝行,能理《尚書》,善推步之術。拜降虜校尉,終於家。
度尚字博平,山陽湖陸人也。家貧,不修學行,不為鄉裏所推舉。積困窮,
乃為宦者同郡侯覽視田,得為郡上計吏,拜郎中,除上虞長。為政嚴峻,明於發
擿奸非,吏人謂之神明。遷文安令,遇時疾疫,穀貴人饑,尚開倉廩給,營救疾
者,百姓蒙其濟。時冀州刺史朱穆行部,見尚甚奇之。
延熹五年,長沙、零陵賊合七八千人,自稱“將軍,入桂陽、蒼梧、南海、
交阯,交阯刺史及蒼梧太守望風逃奔,二郡皆沒。遣禦史中丞盛修募兵討之,不
能克。豫章艾縣人六百餘人,應募而不得賞直,怨恚,遂反,焚燒長沙郡縣,寇
益陽,殺縣令,眾漸盛。又遣謁者馬睦,督荊州刺史劉度擊之,軍敗,睦、度奔
走。桓帝詔公卿舉任代劉度者,尚書朱穆舉向,自右校令擢為荊州刺史。尚躬率
部曲,與同勞逸,廣募雜種諸蠻夷,明設購賞,進擊,大破之,降者數萬人。
桂陽宿賊渠帥卜陽、潘鴻等畏尚威烈,徙入山穀。尚窮追數百裏,遂入南海,
破其三屯,多獲珍寶。而陽、鴻等黨眾猶盛,尚欲擊之,而士卒驕富,莫有鬥誌。
尚計緩之則不戰,逼之必逃亡,乃宣言卜陽、潘鴻作賊十年,習於攻守,今兵寡
少,未易可進,當須諸郡所發悉至,爾乃並力攻之。申令軍中,恣聽射獵,兵士
喜悅,大小皆相與從禽。尚乃密使所親客潛焚其營,珍積皆盡。獵者來還,莫不
泣涕。尚人人慰勞,深自咎責,因曰:“卜陽等財寶足富數世,諸卿但不並力耳。
所亡少少,何足介意!”眾聞鹹憤踴,尚敕令秣馬蓐食,明旦,徑赴賊屯。陽、
鴻等自以深固,不複設備,吏士乘銳,遂大破平之。
尚出兵三年,群寇悉定。七年,封右鄉侯,遷桂陽太守。明年,征還京師。
時荊州兵朱蓋等,征戍役久,財賞不贍,忿恚,複作亂,與桂陽賊胡蘭等三千餘
人複攻桂陽,焚燒郡縣,太守任胤棄城走,賊眾遂至數萬。轉攻零陵,太守陳球
固守拒之。於是以尚為中郎將,將幽、冀、黎陽、烏桓步騎二萬六千人救球,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