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當初自作主張，現在我們之間，也不會存在孩子的監護權問題。”嘲弄的語氣，透著一絲無法掩飾的幸災樂禍，就像一個惡劣的孩子，樂此不疲地隻想敲碎對方平靜的麵具。
她不上當，垂著眸，自嘲地彎了彎嘴角，不開口也不打斷，靜靜地等他繼續。
他盯著她“波瀾不興”的臉，積壓了許久的負麵情緒齊齊爆發，莫名的怒火焚盡了所有理智，再開口時，他說的話已然偏離了他的初衷：“雖然我從沒有期待過那個孩子的出生，但木已成炊的事實無法改變，既然如今他存在了，身體裏確實流著我的血，那麼不管樂不樂意，我都會對他負責……”
“他不需要你的負責！”他話裏的“勉為其難”讓她終於忍不住出了聲：“他是我的兒子，從在我肚子裏的那刻起，就隻是我一個人的孩子，無論你樂意也好，不樂意也罷，他都不需要你的負責，我生的兒子我會自己照顧，不需要你操心！”他要離婚是嗎？可以！但是，兒子的監護權，她絕對不讓！
“還有，既然在結婚前，我們已經簽過協議，那麼我一定會堅守承諾，絕對不會貪你們韓家一分錢，環世集團的股份歸你們韓家所有，不屬於夫妻共有財產，你名下的那一半房產，也隻有一套婚房是我花錢請人設計裝修，你可以按照市場價的百分之五十兌換成現金給我，至於‘星藝’……因為沒有做過公證，加上最初又是你借我的收購資金，算是我們夫妻的共同財產，所以你手裏的股份，我隻要求在通過正式的企業財產評估後，擁有優先從你這裏買入的權力即可！”她有她的自尊和驕傲，不是她的，她一毛錢也不會要，同樣的，是她的，也別妄想她後退半步！所以——
“按照我剛才說的方案把財產重新分配一次，順便請修正最後一條，把‘撫養權歸男方所有’中的‘男方’改成‘女方’，謝謝！”她把協議書還給他，嚴肅的神態，看不出半分以退為進的虛偽。
坐在對麵的他，聽著她口口聲聲地財產分配、心心念念地執著兒子的撫養權，似乎真有簽下離婚協議的打算，不免微微眯了眯眼，情緒很是不好：“你這是在故意和我作對？”
“你要這麼想，也可以！”她不畏不懼地迎向他的視線，“你要離婚？行！不過，對於康康的撫養權，我不會放手！”她堅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場，她早就不是十年前的顧暖了，現在的她，有足夠的勇氣正視他，努力爭取自己應得的東西！
她已經不奢望得到他的感情，兒子是她如今唯一的執念，就算要爭個頭破血流、玉石俱焚，她也寸步不讓！
“好，很好！”他瞪她，無力、頹然、惱怒、憤恨，各種各樣無法宣之於口的激烈情緒交織翻騰，最終，他忍無可忍地用力一推麵前的餐桌，站起來：“那我們法庭上見，既然你要玩，這個代價，你最好能受得起！”話落，似懶得再看她一眼，幹脆地舉步就走。
他從她身邊經過，彼此擦肩的瞬間，他怒火衝天，她笑容淒涼。
她笑著，沒有半分猶豫地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飲而盡。
苦！滲入骨髓的苦！
她難受地捂住自己的嘴，皺著眉，咽下嘴裏的苦澀，喘著氣，靜靜平複了許久後，才鬆開眉頭，一臉木然地放下空了的咖啡杯。
什麼是苦盡甘來？她自嘲，告訴自己，那一定是瞎扯！畢竟，當你嚐盡真正的苦，並且還苦到了極致後，無論是味覺還是心，都會變得麻木——
麻木了，於是，再感覺不到任何的滋味，更遑論是甜了。
苦盡甘來？嗬，和童話一樣，不過是不肯認輸的人給自己尋來的堅持借口，自欺欺人的海市蜃樓……
一旦夢醒，嚐到的，除了苦澀還是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