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麼?等等能來醫院麼?”久久沒聽到她開口,他知曉她麵薄,想象著她臉紅的樣子,輕笑一聲,問起正事。
他的問話把她拉回現實,呼吸一滯,她不知如何接口。
“怎麼不說話?”他垮了臉,換上幽怨的語氣:“還要繼續寫劇本麼?”
“……”她沉默,許久,幹巴巴地道:“抱歉……”
“你劇本不能帶到醫院來寫麼?”他不死心,試著說服她:“我記得你的劇本都是存在筆電裏的吧?不能把筆電帶到醫院嗎?我這邊是VIP病房,也有書桌,環境還可以,不比你家的臥室差,再說這裏是醫院,環境還算安靜,你過來寫劇本,我保證乖乖地不會吵到你,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說到後麵,他已是可憐兮兮的語調,怎麼聽怎麼像……撒嬌?
如果是平常情況,顧暖早就心軟了,可惜……
“……抱歉,阿睿,這幾天真的不太方便,你……你在醫院好好養傷,我……於麗老師催劇本催的有點急,我……來醫院的話,對著你,我恐怕沒辦法專心創作……所以……所以這幾天,我、我實在沒辦法去醫院看你……希望你諒解……”顧暖磕磕巴巴地道,胸口悶悶的,壓著一塊石。
她不願欺騙他,然而考慮他目前的身體狀況、醫生叮囑過的注意事項,她不得不穩住他。
“這樣啊……”他的聲音,難掩失望。
“你好好養傷,多注意休息,如果無聊了,可以給我發微信……”
“你不是要專注寫劇本麼?我給你發微信,就不會影響到你了?”
“這……”顧暖詞窮,不擅長說謊的她,略有些慌亂。
“好了,不逗你了,你安心寫劇本!等你空了,再跟我聯係好了!”他笑,難得如此體貼。
她感覺胸口更悶了,強烈的愧疚感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他沒有再說什麼,隻是一再地叮囑她寫劇本不要太拚,晚上不要熬太晚,對著電腦屏幕的時間不要太長以免太傷眼睛後,這才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
結束了和韓希睿的通話,顧暖愣愣地看著手機屏幕,心情五味雜陳。
兩個人在一起,明明不該有謊言,偏偏……很多時候,總有這樣那樣的不得已。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是對還是錯,在電話掛斷的那一刻,她忽然就有些後悔了。
畢竟,一個謊言的背後,需要第二個第三個謊言繼續維持,次數多了,便會在他們中間建起一座牆。
他對她沒有保留,連自己心裏的那道傷都願意攤給她看,然而她卻在陰錯陽差下,不得不對他說謊。
這種感覺……實在是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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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結束完和顧暖通話的韓希睿,原本微揚的唇角一點一點垮了下來。
他的麵前,有一台IPAD,屏幕上有一張放大的照片,照片上是熟悉的一男一女。
照片的背景是在一家加油站裏,駕駛座上的男人雖然戴著帽子和墨鏡,可仔細辨認還是能看出那人是誰,男人身邊的副駕駛座上是一個隻露了側臉的女人,即便光線昏暗、即便隻是驚鴻一瞥,可對於熟悉她的人來說,還是能一眼分辨那是誰。
駕駛座上的男人似乎察覺到有人在偷拍,嘴角微勾,正對著鏡頭,就算麵上的蛤蟆鏡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可韓希睿直覺他鏡片後的眸光一定帶著挑釁。
如果是以前的他,或許早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就直接火山爆發了,好在——
他再不是過去的“他”,對於楊佑勳的那些手段,他有足夠的經驗去應付。
所以……
把IPAD往邊上一扔,他下床打開衣櫃,忍著傷口的痛楚,快速脫下身上的病號服,換上早前顧家爸媽給他帶來的日常衣服。
“韓希睿,你幹嘛?想造反啊!”穿著白大褂的楊左正巧推門進來,看到某人的動靜,不讚同地皺了皺眉。
“不是造反,是出院。”他頭也不回地道,抓過手機、翻出失而複得的錢包證件後,舉步就走。
“出院?”楊左的嘴角抽了抽,原本擋在韓希睿麵前的身體,在對上韓希睿那雙幽邃如深潭的眸子後,識趣地退到了一邊。
得!某人急著去演“苦肉計”,他要再攔著,那就是吃力不討好,這年頭,當醫生的也不容易,碰上不聽話的病人,不學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痛苦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