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家學閨學休沐,慕長栩慕元春一起來請安,再有慕念春姐弟和張子喬,蘭香院裏難得的熱鬧起來。
慕正善打量慕長栩一眼,忍不住皺眉:“長栩,會試很快就到了。你現在最要緊的是養足精神體力應付三天後的會試。萬萬不可再熬夜讀書了。”
慕長栩臉色略顯蒼白憔悴,眼下一層青影,一看就是熬夜睡眠不足。
當著慕正善的麵,張氏自然要表現一番,立刻附和道:“你父親說的是。讀書再重要,也及不上身體要緊。我這就吩咐廚房熬些雞湯給你補一補。”
慕長栩笑的有些勉強:“父親母親說的是,我今後一定注意。”
昨天晚上他思緒如潮難以入睡,直到後半夜才睡了一會兒。精神當然好不到哪兒去。可這些話,無論如何是不能說的,隻能任由慕正善和張氏誤會了。
以慕元春的聰慧,當然能猜到是怎麼回事。歉然的看了慕長栩一眼。
慕長栩避開了慕元春的目光,將頭扭到了一邊。
慕念春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心裏暗暗奇怪。他們兄妹兩個感情深厚,從未紅過臉。今天是怎麼了?難道,慕長栩麵色不佳,根本不是因為熬夜讀書?
慕念春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不動聲色的留意起慕長栩和慕元春來。
這一留心,果然發現了許多微妙。
慕長栩心情似乎不太好,一直悶不吭聲。而慕元春,今天顯然格外精心的裝扮過,雖不張揚,卻分外美麗婉約動人。唇角不自覺的微微翹起,眼波流轉間,流露出異樣的神采。
這樣的神情,慕念春很熟悉。這分明是慕元春算計成功時才會有的自得。
慕元春到底在算計什麼?
慕念春略一思忖,忽的想及一個可能性,不由得一驚。
就在此刻,石竹悄然從門外走了進來。湊到慕念春身邊,低聲道:“門房的人剛才來稟報,說是有一個叫姚狗兒的少年來求見。”
姚狗兒?
慕念春很快反應過來。慧如出家前的夫家就姓姚,這個少年就是慧如的孫子了。
慕念春低聲道:“你先領著他到漪瀾院,我待會兒先見見他再做打算。”看在慧如的麵子上,也該為這個少年安排一個輕巧的差事。隻不知道這個少年是否魯鈍,還是見一見才穩妥。
石竹點點頭,又悄悄退下。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早飯。
早飯後,慕正善去翰林院點卯當值,張氏忙著處理府中瑣事。慕長栩回院子溫習書本。楓哥兒難得有空閑,拉著張子喬去園子裏玩耍。總之,各自忙碌。
慕念春和慕元春一起出了蘭香院。
“大姐今天裝扮的格外精心,該不是府裏會有貴客來吧!”慕念春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慕元春心裏一跳,麵上卻鎮定自若:“四妹真會說笑。我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哪裏知道會不會有貴客來。”頓了頓,又笑吟吟的反擊:“四妹怎麼會忽然想到這個了?該不是在盼著誰來吧!”
慕元春在心虛。不然,這樣的話她根本無需搭理。
慕念春原本還隻是猜測,現在卻可以肯定:慕元春竟真的約了太孫到慕家來……
“少女閨譽是何等重要,怎麼能隨意拿來說笑。算了,不和你說了。”慕念春故作不悅,甩袖而去。
慕元春看著她的身影走遠,暗暗鬆了口氣。旋即又暗笑自己多心。
此事做的十分隱蔽,隻有自己和兄長心知肚明。方媽媽和杜鵑都不知情。慕念春就算再精明厲害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知道是怎麼回事。
慕念春剛一回院子,石竹便迎了過來:“小姐,那個姚狗兒已經在內廳等候多時了。”
慕念春隨意的嗯了一聲,並未急著去見他,反而低聲對石竹耳語了一番:“……照我說的做,記得要利索些。”
石竹雖然滿心不解,卻並未多問,點點頭便出了院子。
石竹走了之後,慕念春才去了內廳。
遠遠的,便見到一個消瘦的少年背影。身上的衣服打了不少補丁,個頭不高,肩膀單薄,隻看背影,最多十三四歲的模樣。慧如曾經說起過,她孫子今年十六歲了。可這副小身板卻實在瘦弱的可憐。也怪不得慧如整日發愁憂心忡忡,這樣的身板,就算想做學徒或是長工,人家也未必肯要……
那少年正局促不安的等著,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忙轉過身來。根本不敢直視慕念春,結結巴巴的說道:“小的姚狗兒,見過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