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已經到了年底。
零零總總的瑣事已經忙的差不多了。府裏也開始了徹底的清掃,下人們剛領了豐厚的月錢,做起事來格外的有精神。
慕念春領著石竹幾個在庫房裏忙了五六天,把庫房裏的東西重新整理登記了一遍。這其中,當屬丁香出力最多。
丁香原本就在庫房裏當差,對庫房的事務十分熟悉,又寫的一手好字。就算慕念春一直不喜歡她,也不得不誇讚一聲:“丁香做事又仔細又穩妥,這次整理庫房,可多虧了丁香。”
丁香頗有幾分受寵若驚,忙笑著應道:“這都是奴婢分內的事。”
丁香到慕念春身邊也有大半年了。慕念春對她一直不冷不熱的。去閨學都很少帶上她,更談不上什麼信任器重。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誇讚,便讓丁香好一陣激動。
慕念春瞄了丁香一眼,淡淡一笑。
丁香是慕元春埋在她身邊的一顆棋子。不過,在她的提防下,這顆棋子基本沒發揮什麼作用。如今慕元春在府中徹底失了勢,丁香心裏忐忑不安,說話行事愈發謹慎小心。或許,丁香心裏早已經後悔投錯了主子……
不過,後悔也已經遲了。她的心胸並不寬廣,絕不可能原諒曾經背叛過自己的人!
“大小姐來了。”玉簪眼尖的瞄到慕元春的身影,忙低聲稟報。
慕念春隨意的嗯了一聲,抬眸看了過去。
自從慕元春接手了鬆濤院的事,就成了庫房的常客。幾乎每隔一兩日就要來一回。張氏之前的擔心倒也不是無的放矢,庫房裏的好東西確實被搬走了不少。
丁香下意識的垂下眼瞼,避開了慕元春的目光。
“大姐今日怎麼有空來了?”慕念春淡淡的打了個招呼。
慕元春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的說道:“大哥的新房裏還缺一個花瓶。我到庫房來看看,挑一個精致好看的。”
石竹忍不住插嘴道:“庫房裏剛整理登記過,大小姐何不等過了年再來……”
“放肆!”慕元春忽的沉了臉,冷冷的嗬斥:“我和四妹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真是半點規矩都沒有!”
石竹騰的漲紅了臉,淚珠在眼眶裏轉來轉去。
慕念春心頭火起,俏臉也沉了下來,冷然說道:“石竹剛才說的話也是我要說的。我領著她們三個,花了七八日的功夫,才把庫房裏的東西都整理登記了一遍。大姐一張口,便要進庫房挑東西,那我的心血不是白費了?請大姐過了年再進庫房。”
說完,看也不看慕元春一眼,扭頭吩咐道:“石竹,給庫房上鎖。”
慕元春萬萬沒料到慕念春竟會如此強硬,心裏的火苗蹭的躥了上來:“慕念春,你太過分了!我替大哥布置新房,是經過父親允許的。你憑什麼不讓我進庫房?”
慕念春半步不讓的反擊:“爹是允許你為大哥布置新房,可不是讓你拿著雞毛當令箭到處唬人。庫房這裏現在是我說了算,你若是不服氣,隻管去找爹告狀。石竹,去上鎖!”
“石竹,你膽敢上鎖試試!”慕元春顯然也動了真怒。
姐妹兩人不和人盡皆知,平日還勉強維持著和氣的假象,此時卻是針尖對麥芒,互不讓半步。丫鬟們都慌了手腳。石竹更是首當其衝,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
石竹沒有猶豫,用袖子擦了眼淚,拿出銅製的鑰匙,利落的鎖了庫房。
慕元春麵色鐵青,難看之極。
區區一個丫鬟,竟敢欺負到她的頭上來!
“等父親回來,我倒要讓父親評評這個理!”慕元春憤憤的扔下一句話,便陰沉著臉轉身離開。
慕念春神色自若的說道:“好了,沒什麼事了,我們回去。”
“對不起,都是奴婢多嘴。”石竹羞愧的垂著頭:“如果不是因為奴婢,小姐也不會和大小姐鬧口角了……”
慕念春不在意的笑了笑:“不用擔心。就算是她告到了爹那裏,我也不會怕她。”
石竹依然惴惴不安:“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慕念春握起石竹的手說道:“石竹,我說過的話都是認真的。有我在,絕不會任人欺負你。”
石竹眼中的淚水嘩的湧了出來。
她何德何能,竟能得小姐這般深情厚誼相待。
慕念春倒是有心情來逗她:“被欺負的是大姐,該哭的人是她才對,你有什麼可哭的。你等著瞧吧,看我今天晚上怎麼對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