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猜想(1 / 3)

眉頭蹙起,孩子睡得並不安穩。

她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充滿陽光的房間裏,身邊有許多看不到臉的大人看著她,對她的讚譽聲此起彼伏。她覺得很高興很自豪,也有些說不出的害怕。她覺得這間屋子太過明亮,令她什麼都看不清楚。

她看見一個高大的人站在她麵前,似乎對她很是滿意,一個孩子站在那個人的陰影下默默地看著她,目光倔強。她一對上他的目光就明白,他也想離開這裏。

於是他們手拉著手一起跑出屋子,外麵的世界浮雲急速流動,陽光透過流雲給大地投下浮光掠影,他們並肩看著一望無際的草地,花海,群山與偉大的城市,傾聽流動的溪水、花朵的綻放和天邊的雷鳴,心情無比歡愉。

然後他們一起踏上冒險,前往城市與森林,學習關於世界的知識。城市五光十色的人群如走馬燈般在她身邊來來往往,各不相同。鮮花與掌聲將她圍繞,可她不像一開始那麼高興了,她不喜歡這麼多人圍著她品頭論足,她不知道這些人說的話是真是假。

於是她前往遠離城市的地方尋找真相,那是個野性而自由的世界。然而得知了她去哪兒之後,那些曾經朝她微笑的人全都不解而驚恐地瞪著她,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何恐懼——原來那些人稱讚的根本不是真正的她,他們隻是想把她塑造成他們想要的樣子而已。而她真正的天性,並不符合那些人的期望。

於是她逃入森林,那個陰影中的孩子一直跟著她身後,他本已經離開了那個高大的人投下的陰影,不知為何卻越發陰暗。

在森林中漫遊了許久,她遇見了一個人朝她微笑,非常溫暖,她很開心,仿佛整個世界被就此點亮。他們三個一起在森林中漫遊,越走越深。她感覺世界的真實就在眼前,未來也越來越明亮,然而就在這時,無比龐大的黑影從天而降,遮住了全部的光明,森林忽然活了過來,化作漫天黑影,將他們包圍、吞噬。

本以為追尋到的是光明,背後卻原來是如此猙獰的黑暗。她在無法言說的恐懼中失去一件又一件重要的東西,包括……她曾經在灰暗的時刻找到的惟一的光。

世界崩塌。

她抑製不住地痛哭。

“怎麼了?”臉上有溫暖柔軟的觸感,有人輕輕地叫醒她,語調溫柔。

睜開眼,是泠釵和若翩鴻,一個扶著她的肩膀一個替她拭去眼淚,都是一臉關切。

銜鈺雖然自小命途多舛,但性格遠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和堅強。泠釵和若翩鴻收養銜鈺這幾個月,還真的從沒有見過她像這樣失聲痛哭。兩人耐心安慰了好一會兒之後,銜鈺才慢慢平靜下來。

抱著一杯熱牛奶,銜鈺的神思十分恍惚,片刻之後,她才試著回想夢中的一切,緩緩道來。

泠釵與若翩鴻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詫之色。

“別害怕,隻是一個夢而已。”泠釵柔聲道。

銜鈺茫然地點點頭,她也不是第一次做噩夢,可以說噩夢造成的情緒她完全可以迅速平複。隻是對於這個夢,她也完全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卻覺得這個夢令她非常非常傷心,好像隻有得知自己被視為妖物永遠驅逐出自己村子時的感覺才能與之相比。

“姐姐,我沒事。今天上午我們還要參加院長爺爺的茶話會呢。”銜鈺努力振作起來,說道。她記得這是之前早就約好的。

“如果你想去的話。”若翩鴻接過銜鈺喝空的玻璃杯放到一邊,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後看向泠釵,口中道:“也許是該做出決定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