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的絕望,憶起最美的風景!
鄭宮崎最後卻沒有反抗,鼓蕩的灰色長袍如一夕敗落的花朵,徹底枯萎幹癟,而幹枯的嘴角卻扯起了一絲微笑。
人之將死其心也善,如果那顆心早已死了千萬年呢?
沒有人知道鄭宮崎此刻腦海想的是什麼,隻見這位背地裏不知殘害多少性命的魔頭嘴角有一絲坦然的笑意。
噗……
金色指紋乍破,血紅濺射在空中。
楚凡皺眉,神色凝重看著跌落在江水的灰袍軀體。
……
第二天,鄭家在徐家圍攻下徹底潰散,鄭家主殿大堂,地下百米三千丈處子血池顯露曝光。
惡名如尋龍江水流出千裏之外。
數千丈尋龍江,一戰之下化九河,再無尋龍大江一說。
血流成河,九條以乾坤之力開辟出來的河流從關龍城四方湧出,血色衝刷三天不淨。
楚凡神色漠然,看著鄭家所有修煉血祭之法的修士被盡數屠戮,婦孺老幼無一例外。
人心,為何物?
再過七天,鄭家小靈域開啟。
依照條例,楚凡入小靈域以陣法挪移兩口仙靈泉入乾坤世界,隨後獨自一人繼續向北龍骨山方向走去。
行至龍骨山脈,楚凡周身仙元鼓動,縱身而行。
一路登山,直至最高峰,這才轉身回頭眺望。
天地寂寥山雨歇,楚凡望著早已支離破碎的關龍城怔怔發呆。
一路出行至此,不知不覺天色漸漸起了一股子蕭瑟的涼意,這才注意到山野間不少樹木綠葉隱隱泛黃,風吹過,有幾片飄渺而旋轉落下。
緊了緊青灰長袍,身為輪回巔峰修士的他竟莫名其妙感到了一絲涼意,透著心發涼。
入世幾年摸爬滾打,比之前世可謂輕鬆愜意,最不濟打不過跑路,反正也沒幾個人認識自己,算不得丟人。再者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隻是跑路途中會不由的咒罵北辰兩句,心裏有些堵得慌,或者是不由會想起一些過往事,無奈,本來並無生命的兩個字湊在一起卻偏偏生出了心酸和辛酸。
這趟截殺鄭家,本與楚凡是沒有半毛錢關係,隻是礙於當時的一心作祟,遇見了難得讓自己心神恍惚的白塔,想起了前世唯一的一位兄弟,頗有幾分知己難求的悵然,再者以鄭家百萬年屠戮糟踐萬萬千的處子少女,楚凡打心裏是看不起與惡心。
可一戰下來,雖然他斬殺鄭家修士不過十人,可事後才發現何為人心難測。
徐家的行跡與表現也並入不了他的眼,短短三天,他親眼所見鄭家婦孺老幼盡數被屠戮殆盡,那一張張瘋狂的臉,還有那一具具死不瞑目,少有完整的屍體,楚凡心裏涼呀,作為前世在戰場摸爬滾打的魔頭,也沒由來的感到心涼。
或許前世隻知道仇恨為何物的他更容易接受,可此生除了‘仇、恨’,他還摸到了‘愛、情’。
楚凡沒有接受徐家盛大邀請,也沒有心思跟著那群人輕功祝賀,終於能潛龍脫困,真正的化龍起飛。
原本以為鄭家滅,便是自己心道再圓潤的時候,不說一舉入乾坤,實力總歸能再進一步,可現在,在輪回巔峰那道隔閡上非但沒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跡象,反而再蒙上一層烏雲。
修道一途,可真說不上的玄妙,楚凡暗自搖頭歎息。
舉目遠望,萬裏山河盡在眼底,楚凡不由的緩緩閉眼,深深的吸了口氣,突然竟感到渾身微微顫抖。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言語無法表達的感覺,好像是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畸形的興奮。
背後一股冷汗隨後驀地流出,楚凡臉色微白,入魔與成魔,他似乎更明了了一分。
……
龍骨山脈,傳聞是一頭上古神龍隕落所化,輕易便是元靈寂滅境大能都不敢涉足。
此刻,楚凡靜靜站在一片略顯陰騭的灰黑峽穀之中。
整個峽穀看上去就像是一具龐大的龍頭骸骨,骸骨沒有一絲生機氣息,反而透漏出一股浩瀚飄渺的蒼茫荒元之氣。
混沌初開,有四合八荒之說,先天道訣,萬千本源載體,更有‘荒元’二字的影子痕跡,正因如此,楚凡對荒元卻早有粗略了解。
雖說無論仙元還是荒元,亦或者真元、神元、魔元……都不過源於混沌初開的本源之力,可相較另外的幾種元力,荒元卻是最接近混沌力量的一種體係。
正因如此,荒元不但暴烈無比,一般更隻是存在於上古神獸體內。對於同階修士來說,想要煉化妖獸獸元便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十有八九會被其狂暴之力撐破身軀,更遑論煉化荒元。
周圍荒元彌漫,也側麵證明了龍骨山的上古傳說,至少是一頭上古時期荒獸所化,這也就不難證明百萬年前便有關龍城會聳立於茫茫大漠之上。
或許對於別的修士來說,荒元或許不若雞肋,可對楚凡來說卻全然不同。
神念小心祭出,形成一道刃紋行波浪向陰仄灰黑峽穀中掃入,自然是空無一人,唯有淡淡清風,夾雜在荒元中,讓人心慌難耐。便是輪回修士,想要生存也少不得生機,可楚凡卻清晰感覺到,這峽穀中不缺五行仙元,唯獨缺少生機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