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楚凡淡然一笑，看向一臉幽怨的流嵐，輕聲搖頭：“虧倒是談不上虧，隻是賺大賺小罷了。”
流嵐就知道自家大爺不是那種做虧本買賣的主，先前那般哭喪著臉，不過是拋磚引玉而已，如今引下了話題，趕忙一臉不恥下問道：“怎麼個情況，大爺不如跟我們講講？”
王帆看流嵐一臉少年天真模樣，忍不住翻白眼，這就是自己的便宜師傅？可惜形勢比人強，自己不想認，還被暴打一頓。
流嵐好像能知曉王帆心聲似得，頭都不抬，一巴掌拍去，隻見虛空時空波紋蕩漾，王帆便整個人倒飛出去，臉色鐵青。
“哎呦臥槽……”一聲撲通悶響，王帆直接撞在大殿圓柱上，隨後咣當落地，撇嘴罵罵咧咧，把秋夕給逗得直樂，青玉也掩嘴輕笑。
楚凡老神在在的坐在仙藤木椅上，雙手隨意交叉疊在一起，無語的歎了口氣。
難怪，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沒看出來，那叫王帆的青年，跟流嵐的確算是臭味相同。
楚凡微微眯眼，神色凝重，恍惚有一種無法言說的道韻鋒芒畢露，哪怕是修為不過幻劫境的秋夕，對道則本源的感觸還處在雲霧飄渺的境界，也能感到周圍虛空，或者說整個大殿氣息陡然一變，渾宏浩瀚，浩然刺目！
甚至於，秋夕從楚凡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陌生。
“天道之上的大風光……”
楚凡終於輕聲呢喃了一句，似乎自言自語。
流嵐身為九宮幻劫境強者，更是得到永恒道君本源傳承，對大道本源感知最為細微，隻是達不到天道之上的見微知著，聽見楚凡的話，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天道之上的大風光？”
楚凡閉眼，輕吸一口氣，一吐一呐，恍若天地共鳴，宛若一顆巨大心髒，砰砰作響，更似一顆巨大肺髒，鼓動收縮。
楚凡腦海中一幅幅畫麵若走馬觀花，一閃而過，伴隨每一副畫麵閃過，楚凡周身氣勢便上升一分，春風，夏雷，秋霜，冬雪，有晨起動征鐸，有震衣千仞崗，有秋郊策馬狂奔，有冬雪紛至遝來，十裏山泉，石濤寒梅，無邊落木，不盡江河，明月懸空，烈日高照……最後一副，落霞湖畔，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天若有情，天亦老，萬界紀元，有更替！
終於，楚凡微微一笑，淡聲道：“之前我閉關五年，便感覺自己距離九宮幻劫仙境差了點什麼，之後半年光景，神遊億萬裏，依然懸殊一線……那種感覺，我也不知道如何說，就像我明明已道則圓滿，伸手可得九宮大成之數，可無論如何拿在手裏，仔細端詳，卻都似身外物，可借用，但不是我的。”
流嵐好奇問道：“大爺，那你現在覺得如何？”
楚凡輕輕伸出一臂，手掌向上，眼神清澈道，“現在，我知道了，天道有情，才會老，所謂的九宮大成之數，不過是觸碰天道氣數牽連，說更簡單些，就是烏鳥私情，反哺天地。”
楚凡看向流嵐，輕聲笑道：“就像尋常九宮幻劫境，道則大成，可以準備塑界道境，凝聚自身本源世界，不過這本源世界依然與萬界天地息息相關，萬界氣數氣運，也是億萬生靈的氣數氣運，萬界滅，則萬法滅，一切生靈盡歸虛無，而我說的天道之上大風光，卻是獨立天道之外，自成一界。”
楚凡平攤手掌猛然握拳，雙目光華若日月星辰，驟然刺目，隻見原本清朗天氣，雲海詭譎，如夜幕沉沉，楚凡嘴角輕跳，“所以我之前那番提點，便是要斬天地氣數，斷萬界本源，自成一界，我入九宮幻劫境了。”
簡單一句話，天地虛空漣漪陣陣，如同一縷縷肉眼可見的氣機，從漣漪中轉出，彙入楚凡手掌。
天地不見雷罰，在楚凡手心，卻驟然有九道紫黑雷弧劈啪閃現。
流嵐一個趔居，差點摔倒在地，先是咽了口吐沫，隨即輕聲念叨：“我滴個乖乖，這也忒猛了點吧，才九宮幻劫仙境，便能引起界主境的氣數聚攏，因果願念？”
秋夕兩人瞪大眼睛，隻覺楚凡好像哪裏跟先前大不一樣，可看了看並無異樣的天地虛空，除了流嵐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錯愕，並無什麼不對。
再就是，王帆滿臉驚豔。
紫黑雷弧在楚凡手心慢慢消散，化為一座玲瓏精巧的九冥仙碑。
仙碑旋轉，有刺目光華，恍若整個九冥仙域，盡在眼前，纖毫畢現！
四域十界，氣數氣機，氣運法則，盡在一手掌握中。
楚凡伸出另一手食指，輕輕撥動手心仙碑，如仙人執筆畫江山，一片片影像在虛空凝聚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