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話未說完,灰袍老者本就褶皺的臉龐更是擠在一塊去了,甚至還深深的吸了口氣。
郭開一身為雲龍道庭首席長老,十絕幻劫巔峰的強者,自然不是尋常之輩,敢這樣風輕雲淡跑到自己跟前顯擺的家夥,絕對不會是尋常的九宮幻劫境修士,莫說九宮幻劫境,就是一隻腳踩入了十絕幻劫境,也不可能給自己這種無形的壓迫,再加上楚凡三言兩語中的‘楚某’,以及這咄咄逼人姿態,依稀讓灰袍老者猜測到了這青年修士的駭人背景。
郭開一橫立虛空,灰色長袍鼓滿了清風,獵獵作響,目光死死盯著‘楚凡’,沉默許久,終於沉聲道:“難怪,沒想到竟是楚公子親自大駕光臨,這可讓老朽倍感榮光了。”
話音未落,叫郭開一的灰袍老者神色斂起,如臨大敵模樣,低垂右手輕輕抬起,之前若黑雲壓城的十數裏黑網如同光華內斂,束之高閣,在黑袍老者頭頂盤旋,化為一方古樸淡灰色方鼎,方鼎三足鼎立,無數流紋相繼旋轉,散發出浩瀚而厚重的道則氣韻。
‘楚凡’輕挑嘴角,眯起眼角向方鼎望去,淡笑道:“半先天法寶何時如此不值錢了?”
臉上風輕雲淡,可‘楚凡’心裏卻帶著幾分苦中作樂的無奈,若是他本尊在此,不要說一個十絕幻劫境巔峰的修士,便是再來幾個,也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可眼下光景,先不說自己隻是憑借當年的一縷神魂印記‘還魂’於此,就李毅這家夥的身軀體魄,根本就不足以自己抗下天道威壓,再加上先前為了讓櫻花那娘們以完善的神魂涅化重生,主動出手截斷了方圓百裏的氣數,斬斷了此方天地的因果輪回,這才讓櫻花得以魂飛而不魄散。
灰袍老者見楚凡一夫當關模樣,體內仙元已經再次運轉到了極致,沉聲道:“郭某身為少主廷衛,不問人鬼妖魔、忠奸對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大道之下皆螻蟻,本就是天經地義,既然楚公子親身來此,郭某便要看看楚公子的手段了。”
楚凡翻了個白眼,下一句話,讓這叫郭開一的老家夥差點一口血噴出來,隻聽楚凡淡聲笑道:“道理不錯,強者為尊,弱肉強食,李岇那家夥也早已被楚某斬殺,不想你竟還如此冥頑不化。”
雙手捏訣正要動手的灰袍老者強行止住腳步,右手虛空一點,有一滴精血浮現,幾道印決打出,臉色一變,旋即慘白,神色一瞬百變。
楚凡瞧了一眼這個須發皆白的老頭,視線最終落在手心那滴懸浮的精血之上,當初同李岇一戰,楚凡便覺察到那家夥神魂並非完整,原本以為是因為流嵐斬殺的那頭天魔法相的緣故,可此刻楚凡卻能清楚感受到,這老家夥手中的這滴精血有古怪。
覺察到楚凡投來的目光,郭開一先是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右手猛然握拳,那一滴晶瑩流轉的精血一閃而逝,彙入手心,沿順體內靈脈竅穴火龍遊走,心頭沉重看了楚凡一眼,“郭某十萬年前忠於少主,十萬年後亦然死忠,還請楚公子出手吧。”
十萬年前,雲龍道庭曾有一個青年修士,被譽為雲龍雙驕之一,當初整個宗門,甚至於整個冥元界,無論年輕仙子,還是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誰見了不都是美目顧盼,秋波連連,可那個青年修士,對所有目光都是置若罔聞,唯獨看向一個女子,眼裏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溫柔,隻是曾經的那個女子,最終還是落花無情,後來與另外一人成了逍遙雲龍道庭的神仙眷侶,那個鬱鬱不得誌的青年修士,便隻能在背後默默的看著她,在那之後,那女子有了一個兒子,便被他奉為少主,情之一字,何解?十萬年癡情化死忠。
楚凡微微皺眉,沉聲道:“值得?”
灰袍老者會心一笑,眼裏竟是升起一抹溫柔,淡聲道:“值不值,我自己心裏清楚便好了。”
楚凡眉頭微皺,歎息一聲,倒不是‘借屍還魂’便怕了這老王八,而是想要斬殺這老家夥,以楚凡現如今的狀態,指定得耗費不小代價,再者,雲龍道庭都被滅掉了,你這身為十絕幻劫巔峰的強者,何至於如此。
歎息過後,楚凡負後雙手輕輕抬起,衣袖同時飄搖,並無承影仙劍的‘楚凡’做雙手拈花狀,隨後,天穹之下,整個北疆修士頓時瞠目結舌。
隻聽虛空有輕叱傳來,若天人敕令,沉悶而渾宏,威嚴震懾人心神魄,“天罰!”
晴空萬裏,刹那化為一方倒扣蒼穹的億萬裏雷池,之中紫黑雷弧龍蛇奔騰,電光四溢,如同翻江倒海,嗤嗤作響,刺人耳膜。
楚凡立於九霄驚雷下,衣袂飄搖,被電光照應的恍若神人。
密密麻麻的紫雷形成劍幕,玄雷化承影,紫光流轉,成一劍薔薇飄搖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