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何一,不要恨,恨,要,要好好活著……”
槐老頭子死的時候哭了,不像以前那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他盯著南邊,靜靜的流淚,直到那雙眼睛徹底失去了神采。然後他把他吃了。他那時候太小,根本搬不動,隻能用這種方法。他才不是伺機報複呢!
可是那人等了槐老頭子好久好久,硬被風給吹出了一場病。他就再也不想告訴那人槐老頭子死了,槐老頭子就是死了還在作怪。
槐老頭子流眼淚是因為恨麼?一定是的。要是有人殺了他,他應該會恨得哭起來。
可是那人為什麼哭?他咬了一半石頭停下。不想了,他又沒有眼淚。擁有巨蟒血脈的他本質上可是很懶很懶的。
要是那人死了呢?不不不,不會有這種可能性。他有感覺他會活很久,那麼那人也會活很久很久的!
契約怎麼能半路打破?
“進去!”不懷好意的人攥著暗勁,將那人推進地牢。
他從那人的衣服裏遊出來,爬到臉上,第一次開口說話:“我沒偷,密宗裏的東西我就動了一樣,而其我沒想過要帶出來的。”
那人的瞳孔瞬間放大,英氣的眉毛飛揚起來,欣喜之後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知我亦信。可是阿一,就算你什麼也沒動,我們還是會在這裏的。所以……我們要去傳說中的西荒鬼路了。阿一,怕不怕?其實我反而很開心呢。”
他咬食著阿一喂食的稀有內丹,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阿一也深得他心啊。西荒鬼路麼,正好順路回家。蛇類百年一轉,聽說族中有顆九轉內丹,人服之……可化蛇。
阿一啊,即使是天賦再好的人族,壽命也無法超過三百年。可是我們說好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等等!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他開始煩躁起來,即使是那有眼無珠的人類要抽他的骨血,他也打不起精神。
他是條蛇,一條期望成為大妖的蛇。
他會一直一直活很久,也應當如同傳承裏的先祖一般,獨自一身,桀驁不馴,冷酷無情。為什麼他會為了個螻蟻,想這麼多?就算這個的螻蟻的血讓他破了殼,可是那螻蟻也恢複了身體,激發的天賦,更能聽懂百獸之語了。
早就,兩清了。他沒有理由在留在人類的世界裏了。
他咬了那螻蟻,他一定不是想要咬死那人的!哼,有什麼比阿一的血和他初次褪下的皮寫成的書信,更加能承載意義?
螻……那人笑了,笑的極其絢麗,像一把啞著光的劍突然開了封,笑的讓他感覺到危險,就像人類的形容“心裏毛毛的”。這種感覺可真奇怪,阿一又不知道對他做了什麼。
“竟敢稱我為螻蟻啊。”那人抖了抖他的蛇皮,一點都不為他會寫信而驚奇,也不露出那種能叫心裏發燙的笑容。他躲在拐落裏,往裏縮了縮。哼,他馬上就去存滿幹貨,馬上就走。
他和阿一分開了三年,他在蛇族待了三年。他還是偷了那顆九轉內丹。
直到有一天阿一帶著滿身傷痕找到他,對他說:“阿一,你真的要背叛我麼?玩夠了就滾回來!”
那一刻他竟然會覺得欣喜?!原來那種心燙燙的感覺就是欣喜啊。完了,他竟然能理解人類的情感了。完了,他成不了大妖了。
他把心分了一半給另一個阿一。
他用尾巴彈地,衝到那人懷裏,纏住腰。那人靜靜地倒在地上,瞳孔裏倒映出藍天白雲還有他雙拳大小的蛇頭。他用牙刺破那人的額頭,他****了那眉間血,契了羈絆最深的血契。
周圍嘶鳴的蛇群退去了,他知道,蛇族徹底放棄了他。他再也不是那打破桎梏的神奇之子,他現在僅僅是,一條卑微的蛇寵。
“阿一,我隻剩你了,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也許是放下了包袱,他迅猛的變粗變大。那人最近用奇異的眼神看著他,好吧,他不再嚐試盤在那人身上,去用渾身感受那人和他不同的溫度了。
“族長的蛇最近竟然伸直了身體!這太可怕了,他想吃了族長麼?”幾個嘴碎的小丫頭窩在一起廢話。
他怎麼舍得吃了那人?!他就是幻想幻想罷了。這幾個小丫頭什麼都不懂!
“阿一,放開她。我的阿一是最不可能傷害我的。”
那人居然掏他的下巴,他又不是狗!他要綠玄晶磨的粉,一點一點的填滿蛇鱗之間的小間隙!從頭到尾的那種!
那人又在笑了,真討厭。
他以為那笑隻會對著他一人,可是有一天那人帶回來隻幼崽,教她寫字認草,畫符彈琴,誇她聰敏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