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華燈初上。一架規格中規中矩的馬車,從齊王府駛出,先經過東街,然後轉向官道,朝北定門駛去。一道黑影,借著黑夜的掩護,從錯亂的小巷穿出,飛身進了馬車。
“殿下。”簡七朝一身錦衣華服,頭戴翡翠冕冠的顏硯跪地行禮道,“消息打探到了。”
顏硯從沉思狀態中轉醒:“講。”
簡七道:“這次齊國派來恭賀太後大壽的使臣有兩個,一個是陳漣陳大人,一個是舒燁大人。”
“陳漣?”顏硯從齊子簡的記憶深處翻找到了這個人,“禦史大夫陳敬之子?”陳漣這個名字,還是當年齊子簡偶爾聽姚姿提起過,他是姚姿的表哥。
姚姿是姚丞相的女兒,與齊子簡有婚約在身。後來秦國進攻齊國時,姚丞相以身殉國,姚姿也跟著在禦花園,跳入太淵湖裏,殉國了。
簡七點頭:“正是此人。”
顏硯想起那個麵容姣好,性格婉約,最後卻以那般極端的方式,來反對齊子簡投降的女子,心裏不由得有些許的恍惚。他定了定神,接著問道:“舒燁呢?”
簡七道:“不知為何,這位舒燁大人,似是來曆十分神秘,平日裏除了跟陳漣說兩句話外,隻跟他身邊的一個隨處說話,就連隨行的齊國人,對他也不是很了解。”
顏硯點頭,對這次齊國派來的兩個使臣,有了大致的了解。
正在這時,馬車外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鈴聲過後,一道清脆的女聲緊跟著傳來:“前麵是誰的馬車?速速讓開路。”
女子聲音剛落,車夫的聲音跟著響起:“你這丫鬟怎得忒不講理?明明是我們的馬車在前,如何要給你讓道?”
女子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幾分蠻不講理的嬌橫之氣:“我家主人是當今聖上的妹妹,鸞鳳公主殿下。公主鳳駕駕到,爾等還不讓路。”
車夫道:“什麼鸞鳳公主山雞公主,沒聽過!我家主人是齊王殿下,比你家那山雞公主有名多了。”那車夫話音一落,四周頓時響起稀稀落落的輕笑聲。
女子漲紅了臉,怒道:“無知村夫!”
車夫反駁道:“蠻橫潑婦!”
“噗!”坐在馬車裏的顏硯,被馬車外二人的對罵逗笑了,就連簡七也是一副暗笑不已的樣子。
“扶柳,回來!”就在那女子從腰間掏出鞭子,打算朝車夫揮去時,一道火紅色的身影,從那架裝飾華麗的鸞轎中鑽出。
“公主!”扶柳跺了下腳,礙於鸞鳳公主的命令,隻能泱泱的退下。
“齊子簡!你給本公主出來。”馬車外,鸞鳳公主大聲喊道。
顏硯望了簡七一眼,見對方跟他一般,也是滿臉不解,便從座椅上站起身,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那鸞鳳公主一身火紅色的公裝,外罩水紅色銀絲披風,頭戴八寶琉璃玉冠,麵如秋月,眉似遠山,整個人如同神仙妃子般明豔不凡。
隻是此時這美貌非凡的公主,卻雙手叉腰,擺出一副潑婦罵街般的樣子,看著十分好笑。
看見顏硯從馬車裏下來,鸞鳳公主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地盯著他,如同打量貨物般,將他從頭頂到腳下,來回打量了好幾遍,半響,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樣子俊,條子好,就是不知道性格怎麼樣?”
“你是?”顏硯被那公主的眼神弄得渾身發毛,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我叫柴玉。”鸞鳳公主道,她的話剛說完,之前退下去的侍女扶柳便湊近鸞鳳公主的耳邊,咕嘟了幾句。
顏硯依稀從中分辨出,賜婚、太後、皇上等字眼。
那侍女說完後,柴玉的臉色便不如之前好看了,她狠狠地瞪了顏硯一眼,道:“我倒是不知道,我有哪裏不如那個佞臣?倒讓你們一個二個這樣的嫌棄!”
說罷,她扭頭登上自己的鸞轎,先行離開了。
留下顏硯一頭霧水地待在原地,他看看那個風風火火的來,又風風火火的走了的鸞鳳公主,最後扯了扯嘴角,與簡七對視了一眼,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
馬車裏
顏硯將齊子簡記憶中的女性全部都過濾了一遍,也沒發現見過曾經有這麼一個公主。正在他費盡腦汁時,車外的談話聲傳入了他的耳中。
那之前跟侍女對罵的車夫正在和隨行侍衛調侃:“哎呦喂,依我說,那姑娘風風火火的性格,倒是跟咱們臨淄城的姑娘不一樣,我看著倒想是靠近北邊胡地那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