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派來的人夠多的了,這兩人還攪渾水,賴雲煙就算樂於看魏瑾泓被女人包圍,但趣味還是比不上自身的安危與安逸來得重要。
“是麼?”見賴雲煙毫不猶豫拒絕,魏姑媽的笑容便有些掛不住了。
這賴氏一而再再而三地下她的麵子,是怎麼回事?她就不怕得罪她!
崔童氏見她不鹹不淡的口氣,又想起前些時日賴雲煙不請她共赴邀約的事了,她心裏一驚,饒是魏姑媽給她不斷地使眼色,她也不再開口了。
罷了,她這個外甥媳婦,可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她還是有些許怕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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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魏家出了樁大喜事,魏瑾瑜與祝家的八小姐祝慧真訂了親。
賴雲煙在府中得訊後,生生把口中的茶水噴了出去,歎道,“這哥倆真是好本事。”
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八小姐也被他們搞定了。
來報訊的杏雨拿大小姐的感歎充耳不聞,又道,“成親的日子也定好了,就在八月。”
“好日子!”賴雲煙讚道。
杏雨看著她的笑臉,輕步走到她的身邊,在她耳邊道,“出了樁事,奴婢想告訴您。”
“說。”賴雲煙有些納悶,這段時日她們天天陪她悶在這府裏,能有什麼事?
“梨花與大公子身邊的人走得甚近。”杏雨道。
隻一句,賴雲煙就皺了眉,“是誰?”
“蒼鬆。”
賴雲煙當即就站了起來,看著前方,好一會都沒有說話。
現在找梨花來問,隻怕傷了這兩姐妹的感情。
不找來問清楚,誰知是什麼情況?
“他們是情投意合?”想了一會,賴雲煙隻能暫時問杏雨。
“是。”
賴雲煙心冷了一冷,又問,“有一段時日了?”
“是。”杏雨聲音更小。
“為何要告訴我?”賴雲煙的聲音很是平靜。
“奴婢怕她被騙了。”
“你還有話沒告訴我。”賴雲煙覺得杏雨的聲音不對勁得很。
“是。”杏雨這時的聲音帶著哭音,她在賴雲煙的麵前跪了下去。
“怎麼回事?”
“奴婢出府時遇上了地痞流氓,被大公子身邊的雁燕救過一命。”杏雨哭道。
賴雲煙頓時覺得全身被抽走了一半的力氣,她往後退了兩步,扶著椅子坐了下去,好半會才輕聲地道,“你看上他了?”
杏雨的泣聲又大了一點。
賴雲煙歎氣,口氣中並無責怪,“他也看上你了?”
杏雨未答,隻是哭泣。
到底這世的她們還小,就算年齡已過十九,但不到二十歲的年齡,豈會沒有待嫁之心呐,上世沒找,不過是找不到好的,適合的罷了。
“你怕梨花被騙,想來,也是怕自己被騙罷?”對於杏雨梨花的忠心,賴雲煙是不會懷疑的。
這兩個丫環對她好與不好,沒有人比她更明白。
“是,”杏雨痛哭失聲,“奴婢們都不是那等配得上他們的人。”
蒼鬆燕雁是大公子身邊的人,從小跟著大公子飽讀詩書,又見過那麼多的大排場,便是娶上比她們好百倍千倍的,那也是不稀奇的事。
可他們看上了她與梨花,她想信,但卻信不了,隻能在答應之前,把事跟大小姐說清楚。
“可你想嫁,梨花也想嫁。”賴雲煙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顯得太過冷漠。
杏雨哭了兩聲,誠實地答了,“是”。
賴雲煙苦笑,“退下去罷,讓我先想想。”
杏雨抬頭看她,見她閉著眼睛,臉上無悲無喜,那心便鈍鈍地發疼,她爬了好幾下才爬起來,朝賴雲煙施了一禮,這才退了出去。
門外,梨花已經哭得跪倒在了地上,杏雨去扶了她,她抬著滿是眼淚的臉問杏雨,“姐姐,我們怎麼辦?”
杏雨緊抿著嘴,見扶她不起,她便重重地拉了她起來。
梨花被她粗魯地拉著,似是毫無所覺,隻是哭著道,“我是不是真配不上蒼鬆?姐姐,是不是,到底是不是?”
杏雨看著梨花那張為情所困的臉,想著她對蒼鬆的百依百順,想著自己對燕雁的心不由已,好半會才啞著噪子道,“我們都是大小姐的人,大小姐說怎麼辦就怎麼辦,不要多想。”
“要是……”梨花恐懼地道。
“要是不行,那也聽大小姐的。”杏雨冷漠地道,“別以為沒了大小姐,我們就真能嫁給他們。”
她再對那人心動,也明白,如若她不是大小姐的貼身丫環,他根本就不會多看她一眼。
就算嫁,她們也得以這樣的身份才能嫁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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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夕間,賴雲煙讓梨花去請了魏瑾泓過來。
哪怕同住一府,也時不時聽下人報他的事,但他們確實也有一個來月沒說過一句話了,更別說碰過頭。
魏瑾泓坐下後,等丫環上了茶退下後,賴雲煙才朝對麵坐著的人平靜地道,“魏大人近來可好?”
“尚好。”魏瑾泓淡道。
“聽說二公子訂婚了,是祝家的姑娘,恭喜您了。”賴雲煙很是溫和。
“多謝。”魏瑾泓把她愛吃的那盤子點心往她那邊推了推。
賴雲煙垂眼,聽著杯盤移動的輕微聲響,嘴角揚起了點淺笑。
她氣色不錯,眼睛也還是靈動,看不出一點失明的樣子,魏瑾泓聽人說根本看不出她看不見,連來見過她的娘都跟他說,怕是裝的。
裝的?他情願是。
隻是經過宮中來的禦醫親手診斷,與禦醫是好友的魏瑾泓不認為他會告知他假話。
她確實是看不見了。
可她這段時日還是過得不錯。
想來,前世離開他後,她確實過得不錯,她好像在哪都能過得不錯。
“請魏大人來,還有一事要問魏大人。”可能是有一段時日未見魏瑾泓了,現在賴雲煙麵對他,還頗有點心平氣和。
“請。”
賴雲煙微微一笑,“聽說我的兩個丫環和您的兩個小廝好上了,不知大人知不知曉這事?”
魏瑾泓看著她雲淡風輕的臉,見她看著他,眼珠不為所動地定著,眼角眉梢都是笑,嬌豔得連園中剛剛盛開的鮮花都比不上,他從她的發梢看到微微翹起的下巴,才淡淡地道,“我知曉。”
“那大人的意思是……”
“願嫁願娶就好。”他語畢,見她臉上神色不變,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