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瑾泓清目向前,嘴邊含笑,看過這站著的兩人,攬袖起身。
與當地人的粗魯大咧不同,無論舉止還是神情,他都像一位從那遙遠的京中來的貴公子,優雅矜貴,且從容不迫。
莽野從沒見過這樣的人,但他不怕,在阿孟,他就是王。
“縣官之意是我的奴仆傷了人?”他微笑說道。
“可不就是。”師爺忙答。
有著鷹眼,皮膚黝黑的莽野看著說話的魏瑾泓,嘴角牽起了一抹意味不清的笑。
“那就隨我去我處查看一下。”魏瑾泓淡道,笑容不變。
師爺朝莽野又用當地話交流了一遍,不知他們說了何話,莽野大聲叫了一聲,就有人過來聽了他的話走了。
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事。
“請。”師爺又與莽野說了兩句話,就朝魏瑾泓揮了一下手。
他的請禮粗俗,腰都沒彎下,魏瑾泓笑著頷了下首,率先走出了門去。
到了門外,蒼鬆他們牽馬而來。
這時莽野看著魏瑾泓的馬眼睛亮了起來,說了句話,師爺就又譯道,“我們縣太爺說您這馬是匹好馬。”
魏瑾泓點頭,笑道,“承讚。”
說畢,他翻身上馬。
蒼鬆他們見他未作揖道謝,就知大公子對這縣官想來定是不喜,再想之他們來時這些人把他們都擋在了外麵,心間瞬間有數。
大公子這次怕是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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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抬了屍體來,放在了門口?”賴雲煙揚眉,抬頭朝賴絕看去。
賴絕朝她輕搖了下頭,他沒打死人。
“嗬。”賴雲煙輕笑了一聲。
翠柏來報詳情後,這時蒼鬆又匆匆進了門,道,“大公子在前麵待客,問夫人要不要隔屏見客。”
“我就不去了……”賴雲煙笑道,“替我跟大公子說一聲,就說人家來要銀子的,那就先給罷,我們又不缺這一丁半點的。”
“這……”蒼鬆不解,頭稍一偏,往翠柏看去。
翠柏朝他輕搖了下首,示意他也不解夫人話中之意。
“先給了,免得讓人以為我們京裏來的人是個小氣的。”賴雲煙輕描淡寫道。
“是。”魏瑾泓的兩個小廝都不解,但還是應了是,回去回了話。
此去回話,他們公子依舊舉止淡泊,語意清雅,就讓人抬走了兩箱銀子。
這些人走時,還順走了他們候客的茶杯。
“那可是王妃送給夫人的茶盞。”大管事扯了扯胸前的外衫,有點喘不過氣來拉住了正在往外去的春暉,在他身邊輕語。
“呆會我與夫人稟報一聲,請爹放心。”春暉輕語。
“誒。”大管事歎了口氣,鬆開了他的手臂。
縣官帶著人走後,魏瑾泓去了小院。
“如何?”賴去煙笑看向他。
“是個貪心的。”
這時魏瑾泓已坐下,朝賴雲煙道,“你意欲如何?”
賴雲煙笑而不語。
“此地縣官並沒有住在縣衙,是住在他位於東南的土司之居裏。”魏瑾泓這時轉頭叫了人,“雁燕。”
雁燕上前把圖放到了賴雲煙麵前。
賴雲煙仔細端看半晌後道,“知曉他們的庫房在何處?”
“不知。”雁燕恭敬回答。
賴雲煙輕搖了下頭。
魏瑾泓看她一眼,拿過她手中的地型圖看了一會,仔細斟酌過道,“我已叫了人跟著我們的銀箱,到時回來報了信就知在哪了。”
它們放在哪,想必那處——就是藏銀之所了。
“大人高明。”賴雲煙不禁笑了。
“你全都要?”魏瑾泓又淡然問她。
到時尋到了庫屋,她要多少?
“大人要何物?”
“書冊,輕便之物。”便於攜帶。
“我也隻要些值錢的,有玉更好。”賴雲煙說到這,朝賴絕道,“到時你帶人去,好的全抬回來,那金銀之物,隻要不超過一斤,你們隨便拿,且歸你們。”
“是。”賴絕沉穩地回道。
順勢打劫皆是魏瑾泓與賴雲煙所擅之事,這次他們沒事前通氣,一坐下談話就把事情商定了下來。
而隨後要商定的就是掃尾之事了。
“那栽贓之事?”賴雲煙笑著朝魏瑾泓看去,他們拿了東西,可名目不能冠在他們頭上。
“賴絕。”魏瑾泓朝賴絕看去。
她身邊的賴絕,最擅這事,比他的人穩妥。
賴雲煙思量了一會,確也是找不到比賴絕更適合的人了,她便朝賴絕道,“這事由你找人透氣給土司弟弟,晚我們一個時辰即好。”
也沒有比跟他奪位的弟弟更適合栽贓的人物了。
“是。”賴絕恭敬彎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