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雲煙先是無聲,垂著頭在那不知在想什麼。

一會,她把手擱在了桌上,手支著頭看著他。

“此次不是險關,不到生死存亡的關鍵,送信到京中,快馬回去隻要半月。”魏瑾泓說了幾句。

他保全了魏家,但對祝家這次不伸手,皇上早晚會知曉。

他們現在離京中離得還不夠遠,皇上的手還是夠得著他們的。

賴雲煙良久無聲,她知道魏瑾泓說的自有他的道理,可這麼多年她也是厭於魏大人經常拿她的東西作人情了。

她這時也必須表明她的態度,沒有挾製,魏大人怕是很快就為所欲為的,她有必要提醒他時刻緊記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應該跟她一樣明白他們這一路的恩愛纏綿,不過隻是一路哄著人玩的,無事時騙人騙己而已。

他有他要顧的,她也有她要顧全的。

“雲煙。”魏瑾泓叫了她一聲。

賴雲煙看著他,這次開了口,道,“魏大人,妾身曆來的行事手法想來你也是清楚明白的。”

她最討厭的就是被人看透手中的法碼。

賴任兩家這幾年暗中嘔心瀝血,費盡兩家全部家財人力所布下的保命之法,可不是為他人作嫁裳來的。

魏大人要是不懂規矩,她也不吝提醒他兩句,“您怕皇上知道的太早,但您動我的東西也動得太早了。”

她說得甚是冷漠,眼睛冰冷無情,嘴角冷酷地抿著,這些時日從她身上透露出來的溫情這時全部消失殆盡,隻此一眼,魏瑾泓就別過了眼。

他還是不太想看到這樣的她,哪怕他心中清楚隻要有必要,她手中的刀就可以轉手捅進他的心口,不會有任何遲疑,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嗯。”他低頭,漫不經心地輕應了一聲。

他的弱勢並沒有讓賴雲煙臉色和緩,但她也知最好見好就好,於是重拿起了書看了起來。

魏瑾泓靜坐了一會就出去了,走到門口時他回過頭,見她眉頭緊促,眉心憂慮不堪,他短促地挑了挑嘴角,腳步輕慢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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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牛?”乍聽魏瑾泓的話,祝伯昆有一點詫異,過後朝魏瑾泓作揖肅容道,“魏大人好準備,昆翁在此多謝你了。”

魏瑾泓回以一禮,淡笑一聲,扶桌起身,“如此,瑾泓就當伯昆叔收下了,就不打擾,先走一步。”

見他如以往那般說過事就走,祝伯昆也知留不住,起身送了他出門。

當他一出門,祝伯昆回過頭就對身邊心腹揮袖道,“叫三位師爺都過來。”

這邊祝家重新在商議事情,那廂賴雲煙聽著賴絕打聽來的消息。

她不信祝家對過山之路沒有成算,就差了人去祝家隱著的探子收信,而得來的消息確實證明祝家早就做好了打算的,不過那打算有點過於凶腥。

祝家已備好了兩百奴仆背食物過山,祝家鐵衛會在山那頭接應,爾後,為了省糧食,不是護衛的兩百奴仆就地殺了扔棄。

祝家打的是人力的主意,但肯定沒想到,魏家送去了更可行的法子。

“這消息,是從我們的人嘴裏得的?”賴雲煙聽後轉了轉手中的茶杯,尋思著問道。

“奴才問過了,是突然得的,昨日大統領在帳內商議事情,讓他恰恰好聽到了此信。”賴絕也不相信他們早先打聽不出來的消息,怎麼等小姐一過問就打聽出來了,他也查問了他們的人,但沒有查出疑點。

從祝家鐵衛大統領嘴裏聽到的事出不了假,而裏麵誰人都可以是姑爺的人,但那位是祝家人的大統領絕對不會是。

所以這事就算有蹊蹺,他們也查不出什麼來,隻有幾個可疑人可查。

賴雲煙聽過那幾個可疑的人,也沒追問下去了。

“不需查清,全當是魏大人的人看待就好。”

賴雲煙笑著說完此話,平日沒有什麼表情的賴絕臉上也閃過一絲笑意。

自家的男主子也好,女主子也好,不愧是兄妹,弄不清哪個是敵人的時候,就當他們全是敵人看,一個也不放過。

就這點,小公子還是沒像了小姐,他像魏大人多些,可惜了。

因上山之事需再行決策,一行人原地多駐紮一天,不用行路,因留下的時間較多,夥夫聽從吩咐宰了羊。

高地羊一股強烈的羊膻味,冬雨聞過夥夫做的羊肉湯就另行拿了羊肉去弄,用了各種佐料也還是沒有把那膻味蓋住,這時已快過了平日用膳的時辰,她不得已隻能端去給自家主子,但沒料自家主子麵不改色喝了三碗,撫住了肚才歇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