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雲煙搖搖頭,“皇後沒召見我之前我不會去見,王妃也不會召見我。”
她現在身在魏家,不會輕舉妄動給魏家招禍。
“知道了。”魏瑾榮看她什麼話都說得明白,也明了她在山下不會給魏家埋禍端的意思,便笑了笑。
賴雲煙揉了揉額,笑了一下。
門邊兒這時出了聲響,翠柏急走了進來,跪在廊下就對賴雲煙道,“夫人,養心園裏的人不行了。”
賴雲煙支著頭竟說不出話來,連著吐納了幾口才神色平靜問翠柏,“怎麼個不行法?”
“皆半吐了黑血,銀老爺看著像是不行了……”翠柏不斷地磕著頭。
賴雲煙頓覺眼前無光,她閉了閉眼睛,感覺自己的靈魂有一半飛出了身體,冷冰冰地地看著那久不開口的心口汩汩地流著濃得發黑的血,而這一半靈魂無動於衷地在一旁看著另一半的自己,一點上前幫忙的意思也沒有。
下一刻,她的手被人緊緊地握在了帶著厚繭的手中,那大掌捏得她發疼,賴雲煙睜開眼,看到魏瑾泓掐她的人中,她朝他笑了笑,深吸了口氣吐出。
“易大夫過去了?”見她回過了神,魏瑾泓問下麵跪著的翠柏。
“過去了。”
“去書房把百毒丸拿過去給銀老爺服下。”
翠柏愣了。
“快去。”魏瑾泓語氣變寒。
“是。”翠柏這次飛似的跑上了台階,往另一邊的書房跑去。
“那東西,你也沒兩顆吧?”賴雲煙撐著頭,她心煩意亂得很,便把眼前的內冊合上。
“無礙。”
賴雲煙頓了一下,“回頭我給你送兩顆過來。”
“你好似也沒了罷?”魏瑾泓恢複了平常的溫和,話音還帶著點笑意。
“製就是,我這點能耐還是還有的,”賴雲煙說到這,自覺口氣太大,自嘲地笑了笑,“不過藥方子雖還在手,但料不齊,製出來也沒有以前那般好就是。”
魏瑾榮一直垂首不語,聽到這抬頭朝賴雲煙道,“嫂子要是缺什麼叫冬雨她們過來拿就是,現在雖不比從前,但咱們家庫房裏有些東西還是有的。”
“為難你了。”聽了魏瑾榮這話,賴雲煙臉色好了起來。
說話時,她眼睛不斷地往書房那邊看,看到翠柏捧著玉盒出來,她一直盯著他向他們走來。
“小的這就給銀老爺送去。”翠柏在台階處給他們下跪道,得了頷首,方才把玉盒藏好,便匆匆出門領著護衛去了安置任家人的養心園。
“等會我過去看看。”魏瑾榮等了一會,見賴雲煙沒起身,知道她不打算過去,便開了口。
“別去。”賴雲煙搖搖頭,“生死有命。”
她都不去,讓魏家人去幹什麼。
皇帝拿任家人的生死逼她去求他,可她是個心硬的,誰活著,她就帶誰走。
“嫂嫂。”魏瑾榮有些不忍。
賴雲煙搖搖頭,一下,她突然站了起來,大叫,“冬雨秋虹……”
在園子太陽處與她淨洗裙擺的兩個丫環飛快跑了過來。
賴雲煙把腰間的鋒劍一把抽了出去,“冬雨,拿我的劍,讓銅老爺等沒我的令,不許下山,你拿劍給我死守著,一個都不許給我下山!秋虹你得信回來替我傳令,快去!”
冬雨秋虹這次沒來得及行禮,就在賴雲煙鋒利的眼神中飛快接過了劍飛跑了出去。
“叫瑾允護到半路。”魏瑾泓朝魏瑾榮看去。
魏瑾榮來不及多說話,就飛腳出了院落。
一下子,整個院落就餘下了他們兩人,還有候在門邊的蒼鬆。
“不要中計才好。”全身的力都像被抽走了,賴雲煙無力地扶著桌子坐了下去。
要是傳到銅表弟耳中,聽兄長離死不遠,不論前去弑君報仇,還是來魏家與她碰麵救族人,都隻會中了皇帝的計,到時她再有天大的能耐,也救不了他們任何一個人。
魏瑾泓跟著緩緩重新落了座,“這裏不是宣京,消息傳出去沒那麼快,短短幾日裏也傳不到你山中之人的耳裏。”
賴雲煙這才冷靜下來,可不就是如此,真是關心則亂,不禁自諷地翹了翹嘴角。
“哪天我要是不在了,”魏瑾泓攬過了她的肩,賴雲煙在他身上靠了一會,心平氣和地與他道,“看在我們這世還夫妻一場的情份上,幫我幫著任家一點,也歹也給他們留幾個根。”
“你說得為時尚早,”午後的陽光已經打到了他們的頭上,她夾在黑發中的銀發在太陽下發著刺眼的光,魏瑾泓扶著她起了身,牽著她的手往門邊走去,“我們的路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