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等人護送劉承佑的棺木前往皇宮,董遵誨現在還隻是從五品的遊騎將軍,雖然頗得郭威的欣賞,卻也沒有資格入宮議事。剛剛有消息說郭威要將他提拔為寧遠將軍,甚至定遠將軍,不過畢竟還沒有下達正式公文,算不得真。他也隻能就此告辭,與下屬們待在一起。
這時,提前入城的馬德海報告說:“將軍,我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在全軍大多數將士家眷聚集的地方設立安全區,保護她們的安全。不過,現在大軍正在全城搶劫,咱們要是毫無動靜,部隊也不好帶啊!”
董遵誨笑道:“難道我還會虧待你們不成,搶劫百姓有什麼意思?既敗壞了軍紀,惹來了百姓的怨恨;也白費了力氣,搶不到多少財物!要搶,咱們就要搶一票大的!”
董遵誨對隨軍南下的王政忠問道:“二弟,你在開封府經營賭坊多日,對開封府裏官員們的家底,多少也有個了解。你覺得咱們開封府裏哪個官員的民憤最大,家底最厚?”
王政忠連想也不用想,直接就回答道:“那還用說嘛,當然是吏部侍郎張允,這家夥整日裏賣官賣爵,不管百姓的疾苦。凡是從他手上買到差事的官員,無不搜刮百姓,企圖撈回本錢,創收盈利。老百姓對這些齷齪的官員們沒有辦法,隻能冒死上告,可張允收了人家的錢財,自然拚命相護。結果那些齷齪的官吏們繼續穩坐自己的位置,可上告的百姓們卻被他們打擊報複,淒慘度日!”
董遵誨輕輕點頭,對周圍的將領們說道:“聽聽,這樣的國家蠹蟲,咱們作為義軍,難道不該趁著現在對他進行處置嗎?他這樣賣官賣爵,家裏應該有不少錢財吧?”
王政忠連連點頭,“那當然!他家裏的錢財,多得要以萬貫計數,而且他生性吝嗇,一毛不拔,聽說就算是他的妻妾,也別想從他手裏摳出一文錢來!聽他府裏來賭坊賭錢的管事說,張允這個人生性多疑,誰也信不過,每天都把所有庫房的鑰匙,拴在自己的內衣褲帶上!走起路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了一個滿身環佩的婦人,要不然怎麼會這樣叮叮當當作響?!”
眾將大笑,董遵誨也覺得這張允很是有趣,他對眾將說道:“這樣民憤很大、錢財甚多的貪官,正應當是咱們打劫的目標,不過,這不叫打劫,應該叫劫富濟貧!誰讓咱們現在窮得叮當響,不搶他搶誰?!”
大家紛紛讚同,立即簇擁著董遵誨往那吏部侍郎張允的府邸衝去。此時大街上已經是哭聲一片,董遵誨很是不忍,但他力量有限,能夠大開迎春門釋放百姓出城,已經算是盡力而為。沿路上遇見過分搶劫的士兵,董遵誨也隻能笑罵幾句,讓這些小兔崽子稍微收斂一下。不過董遵誨也知道,等到他們走後,這些士兵也會依然如故。可自己此時如果再過多幹涉其餘將軍的搶財之舉,很容易引起眾怒,而且會被大家誣陷為圖謀不軌!即便董遵誨現在有郭威的信任,也不敢造次!不過縱然這樣,董遵誨依然救了走投無路的數十名老弱婦孺,將他們想辦法保護起來。
不久,眾人就來到了吏部侍郎張允的府邸,發現門前有著幾灘血跡,而府邸的大門緊閉。董遵誨立即命人上前拍門,很快門後就有人大著膽子喊道:“這裏是吏部侍郎張大人的府邸,你們這些亂兵速速離開,要不然門前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董遵誨示意王政忠上前喊話,就見王政忠上前深吸一口氣,大聲吼道:“我們乃是遊騎將軍的部下,現在懷疑你們跟亂黨勾結,斬殺義軍,圖謀不軌!識相的立即打開大門,要不然等會撞開大門,你們就等著做刀下鬼吧!”
王政忠這一喊話,門後的家丁們就亂成了一團,有的主張堅決抵抗,自己拿著主家發給的月俸,難道不該效命嘛?!可更多的人卻主張開門,張允這個吝嗇鬼,對家丁們也很是小氣,雖然沒有克扣月俸,可是大家的月俸卻很是單薄,犯不著為他賣命!
眾人正在商議,門口處馬德海他們已經在路旁砍伐樹木,準備撞門。聽到門外的伐木聲,家丁們知道對方不是在虛張聲勢,而且自己這邊剛剛確實斬殺了幾個想要上門搶劫的鄴軍兵士,一旦被人搜了屍首出來,那就坐實了圖謀不軌的大罪。事到如今,還不如主動投降,也好被人強行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