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漏雨的簷下歌唱(3)(1 / 3)

父親唱得興起,拿過一隻木盆當手鼓,搖頭晃腦地敲打起來。母親則蹲在地上,用一根木棍輕輕地敲擊著瓦罐,配合著父親一高一低的合奏。四個兒女都赤著腳,呱唧呱唧地踏著濕漉漉的木板,跳得快樂無比。

一位來自中國的誌願者,偶然從木板房前經過,不禁驚訝地問那位幹瘦的父親:“你們這是在苦中尋樂吧?”

“上天賜予我們雨水,賜予我們音樂和熱情,我們隻有快樂,哪裏有苦啊?”父親擦著額頭分不清的雨水和汗水。

“我是說你們的生活那麼苦,剛剛經曆了一場災難,各地運來的救援物資還十分有限。”誌願者很想說,他們準確的身份是災民。

“災難過去了,傷痛也該過去了,現在我們得感激上帝保佑,讓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還能盡情地唱歌、跳舞。”那位父親顯然對自己目前的生活相當滿足。

“說的有道理!”那位年輕的誌願者聞言,頗有感悟,敬佩地舉起了相機。這時,那位母親連忙擺手阻攔誌願者的拍攝,幾個孩子也躲進屋內的角落。

那位父親衝著一臉困惑的記者解釋道:“你先等一等,他們這是第一次照相,想換上新鮮的衣服,讓你看見他們的美麗。”

“其實,剛才他們唱歌、跳舞的樣子,就很美麗啊。”誌願者有些遺憾剛才錯過了一些極好的鏡頭。

“我也感覺挺美的,可是,我們還是應該把新衣服穿出來,告訴世界,我們的日子還是很好的。”父親古銅色的皮膚,被雨水衝刷得鋥亮。

一會兒,母親帶著四個兒女走到木板房前。誌願者望著他們那一身打扮,不禁樂了――他們周身上下所穿的,顯然都是分發到的來自世界各地的救援衣物,有夏衣,有秋衣,甚至還有棉衣,那麼不協調地穿在身上,顯得頗有些滑稽。那個小女兒,還故意掐了腰,走了一個模特步,惹得小兒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這時,雨也停了。誌願者不停地按動快門,給他們拍了合影,又給每個人拍了好幾張。

拍照完了,一家人像過節似的,嘻嘻哈哈地跑進屋裏,換了破舊的衣服,他們開始往外傾倒壇壇罐罐裏的雨水,每個人的臉上依舊是一覽無餘的興奮。

後來,誌願者又在一個明月皎潔的夜晚,目睹到他們一家人端著木碗,圍攏在一起,吃著最簡單的飯菜,很愜意地說說笑笑。後來,他們幹脆敲著木碗,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仿佛一群沉浸在幸福中的無憂無慮的兒童。

這是我的一位朋友向我講述的他的親身見聞,他說:“在海地,他看到許許多多的窮人,他們缺衣少食,營養不良,住的地方也破爛不堪,他們也感受到了生活的艱辛和困頓,但從他們的臉上,卻很少看到愁苦,更多的是他們燦爛的笑容。他們說,隻要活著,就不能忘記歌唱和舞蹈,隻要相信太陽明天還會升起,就沒有什麼是值得憂慮的。”

在翻閱朋友拍攝的那些照片時,我看到了一張張不加修飾的笑臉,自然而純樸,一如那些隨遇而安的野花,什麼樣的風雨都無法阻攔它們恣意地綻開。由此,我知道了,在那些隨處可見的清苦裏麵,頑強生長的那些美麗,都源自於一顆顆感恩而富足的心靈。

叔叔,你真棒

文/阿健

那是暮春的一個午後,剛剛遭遇了下崗、失戀兩重重大打擊的他,又被告知患上了一種罕見的屬於自身免疫係統的疾病,目前醫學界尚無有效的治療藥物。握著那張冰冷的診斷書,他突然感到自己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傾斜起來,四周的高牆都向他擠壓過來,擠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付清了房租,他握著僅有的71元錢,對著鏡子裏憔悴的自己苦笑了一下,一個強烈的念頭立刻攫住了他的心——既然這個世界已經不喜歡自己了,又何必苦苦地留戀呢?他生平第一次走進了麥當勞,花掉了70元錢。然後,他平靜地來到那棟摩天大樓前,想最後再看一眼這座曾讓他向往讓他傷心的美麗的城市。

在走過大樓前的廣場時,他的腳步明顯快起來,他不忍看那幾位正悠閑地打太極拳的老人,更不忍看不遠處那兩對親熱的戀人,似乎他的目光一遲疑,就會改變已拿定的主意。

“叔叔,你能幫我把風箏放到天上嗎?”一個打扮得像花蝴蝶的小女孩,拖著一個紅蜻蜓形狀的風箏,仰著頭向他求援。

“我,我……”他想說自己已很久沒有放過風箏了。“我放好長時間了,都沒放起來,媽媽也放不起來。”小女孩汗津津的小臉和亮晶晶的眸子,在訴說著她曾怎樣地努力過。“好吧,讓我來試試吧。”他不忍看到小女孩的失望。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風箏也隻飛起了兩人多高,他心裏開始堆積新的沮喪,小女孩卻興奮地喊著“哦,叔叔,你真棒!我的風箏就要飛起來嘍。”許是受了小女孩快樂的感染,他開始認真地琢磨風向、角度、力度等,開始細心地總結一次次失敗的原因。終於,那風箏一點點地升起來了,越升越高。追著高空中飄動的風箏,他和小女孩的眼裏和心裏都填滿了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