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太久了,我恐怕是記不大清楚。”
時暖輕笑,捏著百合花束的手背泛著微微的白色,臉色透明的虛弱。
薄臨城從口袋裏掏了一支煙出來,山裏有風,打火機點了好幾次也沒有點燃,最後終於點燃了,女人的臉色已經微微有些不耐了。
她想上去,可是男人在前麵擋著她的路,她想退回去,可是都已經到了這裏了。
薄臨城看著她,“能跟我說說你和她的事情嗎?”
“我和她……萍水相逢。”
時暖眯了眯眼睛,“隻是她喝醉了,迷迷糊糊跟我說了你們的故事而已,我隻是個聽眾。”
“是麼。”
時暖笑了笑,“可能是你們這樣的商人,在商場摸爬滾打慣了,不習慣相信人了嗎?”
“你和她很像。”
末了,薄臨城就這樣看著她,低低吐出這麼一句話。
“身高,聲音,走路的樣子,都很像……隻是,長得不一樣。”
他在這張臉上找不到任何時暖的影子,可是,他就像是病態了一般,覺得眼前的人就是她。
時暖深呼吸一口,臉上撲麵而來一陣涼意,她抬眸,一片樹葉上的雨滴落了下來,山裏的霧水很重,讓人的渾身都覺得濕透了的感覺,包括心髒。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很相似,但也隻是相似而已。”
時暖看著他,看著男人冷清寂寞的五官,一點心有不忍的感覺也沒有。
她迷了眼睛,“我和她已經很久沒有聯係了,當年匆匆相識,就那麼些日子,後來,她說她想去更多的地方看看,輾轉流浪,說她這輩子隻圍著一個男人,有很多的風景沒有看見,很多人的沒有認識,她想用餘生來一場流浪。”
“……”
薄臨城抽完煙,眼前已經沒有了女人的身影。
皮鞋上一點一點的落著雨滴。
輾轉,流浪。
她是說過,如果有一天,她離開了他,她會想要去很多很多地方。
她還有未完成的夢想。
她曾經為了他,丟棄了她的的夢想,把年少的輕狂,當成了餘生的篇章。
眸色猩紅而肆意,冰涼的感覺穿透人的每一個毛孔,直接襲擊心髒,散發出刺骨的寒冷……
……
墓園冷寂而陰森。
加上這樣的天氣,時暖看著麵前冷冰冰的墓碑和上麵的照片,有那麼半秒鍾的失神。
“媽,這麼多年沒來看你,連個臉都變了,你肯定認不出來我了。”
“我是你的女兒……”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溫柔。
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她和爸爸住在一起,後來,爸爸有了新的媽媽,新媽媽不喜歡她,她甚至在後來還有了一個新的妹妹,她理所應當的就受到了排擠。
好在好像很快就長大了,在學校住校讀了初高中,然後高中畢業之後去了國外念大學,和家裏麵幾乎很少很少的聯係了。
她在國外的時候,想媽媽了,偶爾就把照片拿出來看看。
隻是記憶也會開始一點一點的模糊。
到最後,媽媽在印象,就隻是一團溫暖。
一個溫柔的擁抱,和不會斥責的溫柔。
“很抱歉,沒能好好照顧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看到一定會很難過的吧?”
“對了,媽,我有了個孩子,是個女孩兒,很漂亮,隻是身體不好,跟個洋娃娃似的,得精心保護著,所以我這次就沒帶她回來。不過要是有機會,我一定帶她回來看看你,我知道你一定很想看她……”
說到這裏,眼淚忍不住就奪眶而出了。
女人纖細的手指很幹淨利落的抹了抹眼淚,眼眶猩紅的厲害。
百合的花束早已經被靜靜地放在了墓前。
時暖看著百合花,嗓音哽咽,再不敢去看墓碑上的人一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女人雙腿都有些麻痹了,起身,孑然一身的離開了墓園,朝著山下走去。
背影孤單而寥落,最後變成一個黑色的點,在人的視線裏消失。
男人夾著香煙,很快從一個墓碑後麵走出來,修長的身影在地麵投出長長的一個影子,如同鬼魅一般的存在。
慢條斯理的抽著煙,男人的五官是淡淡的冷清,腦子裏有什麼東西瞬間清明,周遭的氣息都變得格外的陰鬱和沉寂,濃濃的陰森感在四周彌漫散發。
男人的眼珠黑得深沉,捏著香煙的手指緊緊地握著,泛著透明的白。
走到剛才女人站了很久的地方。
薄臨城看著墓碑上的女人,眸色深暗。
……
回到辦公室,男人第一時間就讓秘書去查了這個叫lilian的人的身份。
對方不到半個小時就調出了所有關於她的資料。
男人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摁著麵前的一份文件,冷漠的五官有些龜裂,指尖微微的顫抖,打開第一頁。
那張臉淡然冷漠,但若是笑起來,必定明豔而張狂。
那一雙眼睛。
嗬……
薄臨城指骨分明的手指微微的落在上麵,輕輕地摩挲著,像是在撫摸著什麼自己珍愛的寶貝。
身份信息,過往經曆,一切都完美的無懈可擊。
即便是一一查詢,也沒有絲毫的造假嫌疑,每一個時間點都不差分毫,這個資料,做的可真是完美。
恐怕她早就想到了自己會來查,所以一切,都早已經準備好了。
薄臨城看著上麵的文字,嘴角的弧度一點一點的擴大,眼底的紅暈一點一點的擴大……
修長的手指摁著眉心,一邊打開一旁辦公桌下麵的抽屜,拿出一個藥瓶來,裏麵裝著白色的藥物顆粒,沒有水,男人就這樣直接吞下了三片藥丸。
有什麼情緒在一次爆破,躍躍欲試。
薄臨城猛然合上麵前的文件,一把精致的匕首就在自己的身側,尖銳的刀尖劃破自己的臂肉,清晰的疼楚很快傳來,神誌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清醒。
他幾乎可以確定,lilian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