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位約莫五十多歲的男子是穀老爺的幼弟穀石仁,穀家的得力幫手。他聽到穀老爺“依計行事”的說辭之後,臉上表情變得尷尬,頓了下繼續說道:“大哥,當真要依計行事?白米和香米等普通米種已所剩無幾,而禦田胭脂米也隻能再賣四五日了。”
“其他米店現如今作何反應?”
“依舊維持半價,隻是目前無人問津。畢竟隻有我們穀家在贈送昂貴的禦田胭脂米,百姓都衝著買二十斤米能贈送一斤的禦田胭脂米而來。”
“正中我意,依此番進展,要湊足汴京二十翁的那批銀兩,豈不指日可待?”
“話雖如此,隻怕到時銀兩湊足了,我們穀家的米店也已空倉,再沒米可賣了!”
“石仁,我明白你的擔憂,不過當下我們急需銀兩,不得不把米換成銀兩來補六大錢莊的帳。至於米,到時候可以再收,便又有米賣了。”
“大哥,我依舊覺得事情並非如此簡單,隻怕到時又出什麼錯漏,我們根本沒有銀兩再收米了。”
“無須太過擔憂,那些宵小,隻會用這種陰謀詭計。之前他們聯合起來半價賣米,又散播謠言說穀家錢莊倒閉,導致整個汴京的百姓紛紛跑來錢莊取回銀兩,正是要我們米也賣不出,銀兩也湊不到,以毀我信譽、敗我錢莊麼!結果還不是敗在我手下。”
“可是,大哥,我總覺心不安,他們所有米都半價,為何偏偏禦田胭脂米沒有半價呢?”
“好了,不必多言!石仁,你做好份內事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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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石仁退到門口時,發現了商殤,隨即行禮,“十八嫂嫂”。
商殤臉上一紅,被一個五十多歲的人叫嫂嫂,實在尷尬,連忙說:“叫我商殤就行,你是?”
“在下穀石仁,穀老爺是我長兄。”顯然穀石仁也不喜歡叫商殤嫂嫂,特別是前麵還要加上一個量詞“十八”。
“那我以後就叫你石仁叔吧。”
“這個……”
“石仁叔,以年紀來說,你絕對當得起叔叔的稱呼,再說我家裏也有一個年紀和你差不多,長的也很像的叔叔。看到你,我就想到叔叔,也就感覺沒那麼孤單了。”
“那便隨商殤姑娘喜好了。”心想眼前這位姑娘的言辭很是怪異。
“對了,石仁叔,你們剛才說到什麼賣米不賣米的,究竟是什麼事?看情形好像不是小事啊,我縱橫商界十年了,或許能幫得上忙。”
“縱橫商界?十年?”
“額……我的意思是我家小時候也是經商的,所以我略微懂一點商道。”
穀石仁楞了下,尋思著眼前這位女子,回頭掃了眼正在氣急敗壞訓斥大夫人的穀老爺,便示意商殤隨自己來到了屋外。
來到屋外後,穀石仁深深歎了口氣,說道:“大哥真的老了,放在以前,他斷然不會如此馬虎。想當年,我隨大哥白手起家,從經營一家小小米店開始,一步步成為汴京首富,甚至還掌握著整個大宋朝的經濟命脈。個中辛酸……”
穀石仁事無巨細的滔滔講述,連他自己都在納悶為何會向商殤和盤托出穀家所有的事。
而商殤聽完穀石仁的講述,腦中一聲巨響。以她的商場經驗,可以確定這是一個陰謀,而且是一個巨大到足以令穀家一無所有的陰謀。
“石仁叔,聽我說,你現在快去米店,讓所有米店從明天開始不要再賣米了。”
“為何?況且還有不少百姓在等候買米。”
“全部不要賣!”
穀石仁看到商殤如此堅決,很為難的說道:“可是,此事我做不了主,還是要由大哥說了算。”
“穀老爺不會相信我得出的結論,至少暫時不會。但是現在根本沒時間跟他慢慢解釋。石仁叔你要相信我,這次穀家真的中計了!這是個大陰謀,一個足以令穀家一無所有的大陰謀!”
穀石仁再次凝視著商殤,最後狠下決心,說道:“好,我這就去。石仁也一直覺得整件事甚是可疑!”
“還有,石仁叔,你剛才所說的彙豐行在什麼方向?”
“東邊。”
“好,我現在去彙豐行。石仁叔,你安排好米店的事之後,也馬上來彙豐行,那裏可能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