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娘寸步不讓,秦老七我我說了幾次,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對秦四叔嚷道:“四哥,你瞧瞧,那裏來的這樣侄女,就該開了祠堂趕她……”不等說完芳娘已經站起,啪一下拍在桌子上:“好啊,你們不怕被人罵不要臉就開啊?對無父無母的孤兒不多加照顧反而百般磨折,現在又為了一個不曉得從哪來的什麼遺孀要逼著孤兒拿錢出來,別人不肯就要打要殺要趕,普天下去問問,可有這樣的道理?”
秦四叔見秦老七和芳娘嚷起來,忙站了起來:“都少說幾句,芳娘侄女,當初那些舊話不要再提,今日隻是按了原先商量的把各家該分派的分派了,我們都拿出這些東西,你做侄女的總該表示一下。”
秦老七又嚷了:“表示什麼?這些銀子就全該芳娘出來,再讓她把大伯母請去做長輩孝敬才是,以後……”
一個茶碗砸在秦老七麵前,裏麵的茶水濺了一地,秦老七急忙跳起,還是濺了幾滴茶水,見芳娘怒氣衝衝地樣子,不敢去惹她正好看見褚守成站在那裏,也不管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就道:“大侄子,你是家裏的男人,你來說一句,你媳婦這樣做有沒有道理,還有啊,大侄子,你但凡是個男人就該立起來,家裏的事哪能讓女人插嘴?”
左一句大侄子,右一個大侄子,褚守成此時已經忘了嫌棄秦老七那指甲烏黑地手緊緊抓住自己衣袖,麵上表情十分難堪,芳娘見此不由露出一絲冷笑,也不說話就看褚守成怎麼應對,如果他認為該隨了這些族人的話,就知道他還不曉得世間險惡,還要再教,如果不隨,好歹他還有幾分可教。
秦老七連問幾句得不到回應,心裏也急了,衝著褚守成就嚷道:“你還是不是男人,怎麼就不說一句話?”褚守成這時終於把秦老七的手從自己袖子上拿開,這才道:“七叔,這事族裏既已有了決議,此時不過是各家分派罷了,哪裏還需再議,況且我娘給我的東西,那是要留著給我防身的,怎能輕易拿出來?”
不光是秦老七了,連芳娘的眉也微微一挑,看向褚守成的眼裏多了一絲驚訝,什麼時候這個傻子沒那麼傻了?秦老七的嘴張大,想再說幾句狠話可是再也說不出來,秦四叔忙收刻道:“好了,老七,曉得你家裏艱難些,所以才隻讓你家把原來大哥離開族裏時候你占去的那個滴水位給讓出來,別的又不要你再多出些,你就先坐下。”
秦大伯家的舊屋和秦老七家是緊挨著的,秦大伯離開族裏之後,他那幾間舊屋雖沒人去占,但秦老七前幾年蓋房子的時候悄悄地把牆往這邊多移了一尺,占了原本屬於秦大伯家的滴水位。
所以秦老七比起別人更急一些,怕的就是自己還出這個位置來,此時聽到秦四叔當場說出,那臉色又變了。芳娘已經冷笑:“當日分家時候,文書上麵可是清楚明白記了房屋四至的,七叔,我一直沒有和你理論這件事,不過是因為我畢竟隻是侄女,算不上名正言順,此時名正言順的人來了,七叔,你總要讓吧?”
秦老七哪肯把自己吞進肚裏的東西又吐出來,看著旁邊坐著的王氏母子,那股氣又上來了,秦四叔見秦老七這樣,曉得他又要發火,忙道:“老七,那畢竟不是你家的,這事也不算麻煩,不過就是把牆重新挪一下罷了,等泥水匠人來了,一起做了就是,你先回家吧。”
芳娘本還想再瞧一場好戲,見秦老七被連推帶拉地出去,眉微微皺了皺,還是看向秦四叔:“四叔,您這回對這位大伯母可是盡心盡力,真不愧為一族之長啊。”
這話戳中秦四叔的心病,他還當芳娘知道了些什麼,不由自主瞧了眼王氏,王氏也一驚,可是秦四叔很快就回神過來,這件事布置的極機密,芳娘又不是神,又沒去過王家莊,哪會知道呢?隻是笑了笑就道:“我做族長的總要照顧全族,隻是侄女,你總也要拿出一些來。”
芳娘一笑,看了眼王氏,王氏麵色已經恢複正常,芳娘輕聲道:“那是,你們這些叔叔伯伯都已經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了,我一個錢不出豈不被人笑話,等搬過去後,我哪裏還有閑著的兩床鋪蓋,兩匹布匹,別的再多我就拿不出了。都知道我男人帶來些東西,可我年紀越大,臉皮越薄,哪能動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