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守成的臉已經紅的不能見人了,喃喃地道:“哪有那麼多,萬香樓的晴兒,一晚也不過就十兩銀子,百芳園的玉桃,差不多也就如此,我又不是晚晚都在她們那裏。還不是有在家住的日子。”
芳娘點頭:“是啊,明著的帳就是這些,可她們跟你要的東西呢?打的首飾,做的衣裳,給王八的賞錢,給老鴇的相看錢,難道這些都不是銀子,都是水不成?”好像的確有那麼幾次給她們打過首飾、做過衣裳,給過衣料。
可那些也用不了多少銀子啊,一套金頭麵不過就是二十兩金子,算上手工頂天了也就二十五兩金子,還有給過一些玉器,衣服就花的更少,給王八老鴇們的錢,一次也就兩把銀子。
褚守成掰著手指在那算,想證明自己花的沒那麼多,可是越算越覺得不對,怎麼會花出那麼多?芳娘正打算再刺他幾句,身後就傳來說話的聲音:“呀,芳娘,你們小兩口感情還真好,蹲在外麵這是合計什麼呢?難道還怕說的悄悄話被人聽見不成?”
芳娘站起身,看見說話的是五嫂嫂,她手裏還拎著個籃子,上麵蓋了塊藍花布,芳娘忙笑著說:“五嫂嫂你這是去哪裏?我們倆沒事就在這裏說說話呢。”五嫂嫂瞧一眼褚守成,把藍花布一掀:“你也知道我家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但大伯母來了總要表示表示,給她送二十個雞蛋,兩把麵過去,也算是盡了心。”
五嫂嫂家是住在東頭,往秦四叔家去的話不用過芳娘門口,這故意繞一大個圈子過來,隻怕整個村都曉得她送了一籃子雞蛋給王氏了。芳娘也笑了:“五嫂嫂,你用心,我還想著要等搬過去再送呢,方才我還瞧見大伯母在那邊呢,你送過去就是。”
五嫂嫂應了,拎著籃子又往前走,芳娘見她沒有直接進了舊屋,而是先拐進秦老七家了,不由笑一笑,五嫂嫂可真是要讓整個村的人都知道她送了雞蛋過來啊。
芳娘打完招呼就還是看著褚守成,褚守成此時麵上神色已經不是那種紅得了,他本是個把錢看得極輕易的公子哥,平日花的那些錢都當做是小錢,可是方才算來算去,這些小錢加在一起,數目已經足夠巨大。
芳娘見他麵色蒼白,閑閑開口:“怎麼,算出來了?”褚守成點頭,接著又搖頭,能記得的不過是些平時還算大的花銷,打了幾套首飾,買了一些擺設,做了幾身衣服。別的那些更小的,給別人的賞錢啊,喝酒做的東,這些隻是個大概數目,可是就算隻是這些,加在一起也夠嚇人了。
芳娘又道:“你褚家是滄州富商,你總知道些做生意的竅門,那我就問問你,你知道你家做了些什麼生意,戥子秤這些你分的清楚嗎?”褚守成還是搖頭,但這次很快解釋:“二叔說過,家裏的鋪子,鄉下的田莊總有管事的,每季度都有人按時交了上來,我隻需要安享榮華就是。”
說著褚守成就覺得這話說的太不理直氣壯了,這次芳娘沒有反駁,反而點頭:“你二叔這話其實說的也對,你們家那麼大的生意,總是要有管事的,可是我再問你,你若連自己家裏生意做什麼,田莊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到時就算你自己不敗家,可是也極容易被人欺騙,到那時同樣守不住家,你真以為做富家子隻知道吃喝玩樂就夠了嗎?”
這些話褚守成當初也常聽褚夫人說起,可那時隻覺得十分逆耳,此時覺得有些中聽,隻皺眉不說話,芳娘看著他,這敗家子這些日子吃了些辛苦,也能聽進一些話,這些日子的氣力總算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