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婧垂頭道:“我年少初到蒼山時,確實掉入過冰湖差點丟了性命,自此身體虛寒也是事實,那大夫是我們尋來的千金名醫,他說的不會有錯,我誕下子嗣的機會確是渺茫……”柴婧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眸子似有淚光忽現。
李重元輕輕歎了聲,扶住柴婧的肩道:“婧兒,聽我的,此事萬萬不可對父王和少主提及。至少,這個時候絕不可以!”
“這個時候?”柴婧抬起頭。
李重元點頭道:“柴家出兵在即,正是上下一心的時候,此時又怎麼能讓父王念心你我這事,絕不可以。”
柴婧低低抽泣了聲,嗚咽道:“所幸大哥已經成婚,他和阿蘅……總算我們柴家還有希望。”
李重元麵色驟暗,背過身道:“你我還年輕,總會有自己的孩子,你先別多想了。”
寢屋裏,不再似昔日般濃情蜜意,縈繞著大片的苦澀,盤踞這夫婦二人的心頭揮之不散。
書房裏。
柴昭將調好的枇杷甘露呈到柴逸麵前,見柴逸微微皺眉,道:“叔父別急著推開,這枇杷甘露,可與以往的不同,不信您嚐嚐看。”
柴逸半信半疑的攪了攪,覺著這氣味確實有些新鮮,勺了些許送入口中,眉頭舒展開來,讚道:“這裏頭加了什麼?竟甘甜了許多。”
柴昭笑道:“阿蘅在太尉府看到了難得的玫瑰露,她知道這東西雲都沒有,口味與性子又好,加入枇杷露中可以解去澀苦,讓叔父好下口些,便去問蘇家的人要了些,讓我調配進叔父的湯藥裏。叔父覺得好,便是真好了。”
“阿蘅真是個細心懂事的孩子。”柴逸寬慰道,“替叔父謝謝她。”
叔侄二人沉默片刻,柴逸撚須道:“此番出征,叔父便不與你一道了。本王還要鎮守雲都,靜觀京師風雲……”
“侄兒明白。”柴昭會意道,“叔父……”柴昭想了想欲言又止。
柴逸推開服完的碗盅,“有什麼話就與叔父說吧,你我叔侄還需要遮掩什麼?”
柴昭頓了頓,灰眸注視著柴逸臉上的深紋,“待柴家軍凱旋,又該如何去做?隻怕,南宮一族,不會留著功高蓋主的柴家……”
“少帝南宮辰雖年幼,卻總有長大的一日。”柴逸深目頓顯凜冽,“長公主心機頗深,不會遂了你我的心願的,隻怕此番攻梁,明裏暗裏也會給柴家軍使些絆子也說不定。朝廷難以指望,還好你已得殷家堡相助,總算不至於像靖國公嶽晟一樣孤立無援。殷家兄弟,得重用才是!”
柴昭露出自信之色道:“叔父說的不錯,殷家堡這棵大樹,既可遮風避雨,自然要好好用起來。此次我率十萬大軍出征,重兵在握,回朝之時,還有何人敢不服。”
柴逸滿意的撫著斑駁的胡須道:“你今日的模樣,讓叔父想起了你的父親。當年我與兄長馭雄師逐鹿天下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氣概。阿昭,如今的你,越來越像他。這雙眼睛,更是與你父親一模一樣……”
柴昭謙遜道:“這也多虧叔父這些年的教導,侄兒才有今天。”
柴逸揮開手道:“成事雖需要機會,不可缺的卻是本事。你文韜武略樣樣在旁人之上,除了你,也沒有人了。時候不早了,你退下吧,三日之後,便是我柴家軍揮師之時!”
寢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