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當年我剛化形時就被美人虹施了上古禁咒“往生咒”，百年後咒術開始生效，身形日漸消瘦下去。但是昊天隻是告訴我，說我這是在忘川邊上受怨魂業力的影響導致元神不穩，隻需要漫長調理即可。
當時我對他定然是絲毫不會懷疑的，隻是我卻從未想過，這一點小小怨魂的業力怎麼可能讓一尊古神一躺就躺了兩萬年？！每當我想起我竟然不知不覺就受了昊天兩萬年精血的調養，我就恨不得昊天在忘川河邊並未接住我，讓我沉入河底才好。
先是代我受業力一擊，剛剛養好的元神又為了我生生受了兩萬年的換血之苦和惡咒折磨，昊天對我早就不止是再造之恩，如果我有父母的話，待我也不過如此罷。
昊天執政之時，昂日太陰工作還相當積極，於是很快，九重天的天色便又暗了下來。
昊天的薄唇抿成一道好看的曲線，他聲音輕柔：“小幺子，你應該睡了。”
“可是我一點睡意都沒有，天天隻能睡在房裏，睡多了根本睡不著。”
昊天的嗓音依舊溫柔，卻含著不可拒絕的意思：“可是你這傷，除了多服藥和多休息別無他法，別鬧快睡。”一向清俊的眉目一旦嚴肅起來，便露出隱隱的霸氣，我最怕他這副正經的樣子，立刻就繳械投降。
女子尚來不及說話，眼皮就耷攏下來，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
這是昏睡術？我隻是學來惡作劇的仙法，經過昊天的施展竟然讓我立刻睡得猶如一頭死豬。
我坐著床邊抖了抖，看見過去的自己趴在床上睡得無比香甜，嘴角還掛了條忒長的口水，這種感覺很是微妙啊…
窗外起風了，九重天的祥雲被吹得四處飄蕩，此時，昊天突然向這邊看了過來，我與他的視線對下，一瞬間竟然以為自己被他發現了。
那眼神是犀利而淡漠的，空洞到仿佛照不進任何身影，我一直以為昊天是溫和而有禮的，卻不想能都統帥三界六道的諸天神佛魔，坐上天帝這個位子的他，其實應該是如何的高高在上不可攀著。
我慶幸自己占了古神這個好身份的便宜，才能和他如此親近。
昊天幾步向我走來，沒有收斂的神威幾乎壓得我快要倒下，最終，他隻是穿過了我的元神，走到窗邊，長臂一帶，將窗戶關了起來。
我陡然反應過來，沒錯，這是我的夢，這裏的一切不過是記憶罷了，他又怎麼會發現我？即使我和他相對而行，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穿過、錯過，而不是一個溫暖的擁抱。
想到這點，鼻頭竟然有些酸澀。我還以為我的情緒神經已經麻痹了，再也不會有這樣心酸的感覺了。
昊天轉身折回原地，站在過去的我麵前，注視了許久，之後隻是做了一個撩開我額前亂發的動作。
其實我是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的，正如後來我意外從上祁那邊得知的真相，我中的是往生咒，唯一的方法就是同族換血、以命換命。
沒錯，換血。
我現在體內循環的其實是昊天的血液，一股股順著靜脈，遊經心髒，在心房醞釀沉澱，進進出出一刻不息，流淌奔騰像是天上浩瀚的天河。
靠他的血活著的我又怎麼可能忘了昊天放下執念？
現在，我怕是能理解那些選擇待在華胥夢境中自甘赴死的人了。
因為，有些東西真的是比生命還要重要，一旦你嚐試過，執著了，上癮了，就再也放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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