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木一行人到了不久,便開了宴。
對於曾軫為何會借口夫人來安排這個宴請,林重木跟陳小林也交流過。以陳小林的意思,慈母愛女心切,對救了她女兒的人,表示感謝,合情合理。如果說按禮數,婦道人家不宜拋頭露麵,這一條在曾邱氏身上也不合適,因為曾軫將軍懼內,這在朝堂之上盡人皆知。
當然了,名義上說是夫人曾邱氏宴請,雙方也都明了,這隻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借口。開宴之後,曾邱氏短暫的露了一麵,就回到了內廳。內廳還有一桌,招待女眷,也就是林瑾煜和芷蓮。
外廳裏曾軫坐主位,曾軫的三個兒子在下首作陪,陳小林和林重木在客位依次落座。
曾軫的懼內還表現在沒有納妾,這個整個王朝的高級官員裏是絕無僅有的。一說是曾軫懼內,雖有心納妾,但也不敢說出來。甚至連欲納的小妾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誰都傳的有板有眼。一說是曾邱氏雖然彪悍,但也知禮大度,並不反對曾軫納妾,甚至還主動幫他選好了姑娘,但是曾軫對夫人一心一意,並沒有納妾的心思。兩種說法都曾一度在某個圈子裏,被人私下裏當做談資,大傳特傳。但具體是什麼原因,因為沒有人去親自求證,所以就成了一樁無頭公案,恐怕也隻有當事人自己才會知道。
因此,加上曾婉澤,曾軫膝下四個兒女,都是夫人曾邱氏所生。
曾軫大兒子曾思遠酷肖乃父,尚武從軍,被人認為可以繼承曾軫衣缽。二兒子曾思博倒是有些紈絝,他這思博思的不是博學多識、三教典籍,而是被稱為下九流的江湖手藝。三兒子曾思禮名字倒也相符,靦腆從文,彬彬有禮。
這些信息林重木在來之前,就已經向陳小林打聽了個清楚。盡可能多的去掌握相關信息,一直是他的習慣,知己知彼方能有的放矢,從容不迫。
曾邱氏在外廳安排好坐席,說了幾句場麵的話之後,回到內廳,看了一眼形勢,暗感頭疼。
林瑾煜和芷蓮緊挨著坐在圓桌的一側,曾婉澤坐在相對的另一側,曾家大兒媳王氏坐在中間,麵現無奈。
得,層次分明的三個陣營。曾婉澤咄咄逼人,橫挑鼻子豎挑眼;林瑾煜安之若素,無論你說什麼,她都是柔聲細語,耐心作答;芷蓮有些緊張,好像是害怕生人,緊挨著林瑾煜坐著,桌下還一直拉著她的手。
最難過的還屬大兒媳王氏,加入哪個陣營都不合適,是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隻能幹坐在中間。
這跟曾邱氏先前叮囑的要多多親近,完全不相符,明顯的發展成了涇渭分明,且井水屢犯河水。
曾邱氏不滿的看著兒媳王氏一眼,意思是你也不管管。
王氏苦笑著搖了搖頭,意思是婆婆你還真錯怪兒媳了,小姑子是什麼樣,您又不是不知道,這又哪裏是兒媳能管得住的。
就在這一會兒,曾婉澤又開話了,“有些人還真好意思啊,明明是他把我嚇到水裏去的,把我救上來本來就是他該做的事,害我感染了風寒還沒找他算賬呢,他倒還,巴巴的跑來獻媚邀功了。真不知聖賢書是怎麼讀的,先生又是怎麼教誨的。”
她不知道怎麼了,總想找點茬,按說這本來就不關林瑾煜和芷蓮兩人什麼事。就算她說的這些理由都成立,那這個擔責的人也應該是林重木,這兩人又沒把她怎麼樣。不但沒怎麼樣,在陳小林府上時,還看望她、照顧她,她走的時候,還好言相送。這麼說起來,她就算不對人感激,也不應該敵對。
對,應該是恨屋及烏。
曾婉澤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因為恨宋維昌,連帶著恨上跟宋維昌長得相像的林重木,再接著延伸到林重木身邊的人。
可是她又馬上發現,這個理由很不成立,因為這麼說下來,她恨的人應該隻有宋維昌一個人才對,跟其他人都毫無關係。
這種淩亂的感覺,讓曾婉澤更加氣惱,再看林瑾煜和芷蓮,就越發的不順眼。
曾婉澤的這話說得讓曾邱氏很難堪,她雖然在家裏彪悍霸道,又疼愛女兒,甚至達到溺愛的程度,但也是個極為明事理的人。一來林重木確實救了她女兒,這是不可否認的。二來,並不是人家要巴巴的跑來邀功,是他們主動邀請人家來的。
曾邱氏沉著臉訓斥道:“婉兒不得無禮!”
然後又好言安慰林瑾煜道:“這孩子性子直,缺乏管教,瑾煜不要在意啊,別跟她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