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倒在林間的空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雨水落進他張開的嘴裏,刺激著林白的味蕾,每隔十息,林白的心髒會劇烈地跳動一次,提醒著林白他還活著。不過失血過多從而導致的器官衰竭,仍然讓林白感覺死亡時刻守候在自己的身旁。
這算打贏了嗎?林白苦笑了一聲,他的軀體逐漸的冰冷僵硬,簡單的一個表情,卻扯得臉生疼。林白費力地抬起脖子張望,遠處王宇深陷在泥水裏,早已沒了生息。
這次跨越數個小境界的擊殺,贏得十分僥幸,畢竟修為差距過大,若是沒有與器靈的交易,在青陽宗諸人追殺之時,林白就有可能當場隕落。
林白如今掌握的幾個術法,無論是點金術還是通靈術,亦或是邪異莫測的血爪,對於如今的林白而言都像是觸及一角的冰山,難以發揮出千分之一的威力。而這些術法的起始,無一不是需要林白催動龐大的靈力或是直接燃燒精血,而在很多情況下如此行事對林白而言弊遠大於利。
一道人影悄然降落在林白身前,“啪”的一個響指,一道光幕落下,直接收住了雨勢,晉寬歪著脖子滿臉戲謔地看著林白蒼白的臉,說道:“你還活著啊。”
林白無力地睜開眼,正好撞上了晉寬略帶玩味的眼神,生機垂於一線,林白懶得再去開口說話,幹脆選擇了沉默。
“嘖嘖嘖,真是沒想到啊。”晉寬晃著腦袋感慨道,“一個煉氣初期,一個煉氣中期的小子,居然打出了築基修士的氣勢,晉某在一旁看得也是十分過癮啊。”晉寬自顧自地說道,“不過兩個人心障太重,仙途怕也就止步於此了,倒是可惜了好苗子。”
說話間,晉寬俯身湊近林白,把一顆紅色的丹藥塞進了林白嘴裏,接著一指點在了林白的心口處。
一股暖流驀然間從林白胸前升起,新鮮的血液如同奔流的大江,轉眼間浸潤了林白全身每一寸血肉。
“這是化血丹,專門為你們這種失血過多的人準備的。”晉寬漫不經心地講道,“你現在還死不了,我師弟師妹死了四個,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清。況且……”晉寬眼中閃過一絲興趣,“你那個傳承法術倒是十分有趣,頗合我胃口,沒想到你這等散修有這樣的傳承,倒是晉某小看了。怎麼樣,老老實實講出來,我能讓你死的痛快點兒,不然我一會兒使個搜魂術,那滋味兒,嘖嘖嘖,可是夠你受的。”
林白努力把上半身撐起來,強笑道:“我發現你們這些大宗門的弟子,都喜歡背地裏幹一些殺人越貨的勾當,心裏陰暗得很,你這羽化宗的道服,怕不是從哪兒搶來的吧。”
“哼!牙尖嘴利。”晉寬也不爭辯,扭身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盞青銅油燈,冷笑道:“這噬魂燈是我高祖爺爺當年深入冥洲西北大澤十萬裏,從一條冷麵蛟手中奪得。此燈以神魂為燈油,燒萬古不滅冥火,雖比不上那傳說中的幽冥鬼火詭異神秘,但此火一旦粘身,就會慢慢舔舐神魂,直至修士哀嚎痛苦而死!”晉寬慢慢湊到進前,幾乎貼在了林白的臉頰上,譏諷道:“你想試試嗎?”
林白看著晉寬那張惹人討厭的臉,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哪來那麼多廢話,有什麼手段先用著,小爺我扛不住了再說。”
晉寬氣極反笑,道:“死到臨頭了,你倒是死鴨子嘴硬。待我先用這噬魂燈熬煉你一時半刻,殺殺你的銳氣。”說著,晉寬單手掐訣,那燈芯上驀然間燃起一撮湛藍色的火苗,如同一顆被點亮的藍色星辰,璀璨奪目。
藍色的火苗閃爍明滅,散發出冷冽的火光。無盡的黑色深淵就在此刻,將兩人籠罩。林白神色一愣,驀然間一個鋼鐵囚籠就將林白的神魂猛地抓住,牢牢禁錮其內,隨手拋入永恒的深淵。一道黑色的身影自林白背後突兀地顯現。
晉寬正欲催動噬魂燈,突然間福至心靈,一股莫名的力量驅使著他仰頭看去,這一眼,看到了他永生難忘的一幕。一道黑影靜靜地矗立在黑暗中,沒有容貌,沒有身形,他就是地獄,全身都燃燒著黑色的火焰,卻又與夜的黑格格不入。
他不發一言,而巨大的恐懼感卻將晉寬緊緊包裹,勒到他無法呼吸,恐懼的淚水不受控製地從晉寬眼中流出,他渾身的肌肉都在不停地顫抖,恐懼如同一隻大手揪住了晉寬的心髒,將他碾壓在地。
“一絲幽冥的氣息,久違了。”黑影的聲音不似人聲,而像是深淵地獄中惡靈的低語,隱晦而深沉。噬魂燈上那一小撮藍色的火苗爆發出幽深的藍芒,如藍色的流星劃落天際,墜入那黑影中消失不見,“幽冥……”黑影發出了一聲的歎息。
晉寬死了,被恐懼折磨致死,神魂在恐懼的支配下崩碎。
距離蒼雲山千萬裏之外,有一座高約萬丈的仙山,仙山左右兩翼綿延千裏,壁立千仞,險峻崢嶸,尾部九條支脈延伸萬裏,千峰萬仞,秀美奇俊。這山遠看向一隻鳳凰,其狀如雞,五采而文,昂首向天,欲乘風去。當地的人,稱它為鳳凰羽化山,傳說神鳥於此地飛升,留下這山石凡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