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人,鄭公子,您消消氣兒,消消氣兒。”
樓下,本是歌舞升平的天香坊一片笙歌寂靜,衣著豔麗的老鴇子小小翼翼地站在旁邊賠著小心,陪著笑臉,腳邊是碎了一地的杯盤還有桌椅。
“滾開!”鄭元通一把推開老鴇,油光滿麵的臉上青紫了好幾塊。
“哎喲。”那老鴇被推在了地上,雙手正巧撞在地上的碎瓷片上,卻不敢多吭一聲。
鄭元通彎腰拾起地上的一根桌椅斷腳,一臉凶神惡煞地走上前抓在被家奴按在桌上動彈不得的翎白身上,“臭小子不識抬舉,敢傷爺,那爺今兒就替你開□□!”
說著,便開始扯翎白的衣服。
“啊!”
橫空飛來一點白影撞在手上,瓷碗碎裂,尖銳的瓷片狠狠紮進了手中,鮮血直流。
“滾開。”楚月的猛烈的掌風一掃,頃刻將按著翎白的兩個家奴震開。
“小翎。”楚月小心地將翎白從桌上扶起來,卻見他光滑的臉也青了一塊,唇角還掛著一絲血色。
“小楚……咳。”翎白又咳出一口血來。
“小翎。”楚月心中一疼,抬手輕輕為他擦去唇邊的血色,他的呼吸急促,唇色泛白,定是強行提了真氣觸動了內傷。
“放……放肆!”鄭元通捂著插滿碎瓷片的手痛得直哆嗦。
楚月的眸光冰冷銳利,“天子腳下,欺壓良民,目無法紀,我看你才是放肆!”
“大膽,區區一個七品芝麻官竟然對我家公子無禮,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誰嗎!”
鄭元通身旁的家奴向來是與他主子跋扈慣了的,看著楚月的官服不過七品,便壯了膽子喝道。
“哼。”楚月冷笑,“勳國公府的嫡次子,那又如何!鄭元通,你是忘了那日在品香樓是如何跪著朝宣王求饒的嗎!”
聽到宣王二字,鄭元通的眼囂張氣焰明顯瑟縮了一下,可也隻是一下,仍舊瞪著眼睛跋扈道:“不過七品小吏也敢口出狂言,來啊,把他們兩個拿下,讓他們嚐嚐什麼叫做法紀,誰才是法紀!”
“是!”
看著主子仍是不改的氣焰,身旁的家奴也瞬時有了底氣,竟齊齊朝楚月撲來。
“小翎,坐著歇會兒。”楚月的腳一勾,勾了把尚是完整的凳子扶翎白坐下,然後驟然回身一腳,一掌。
到底能進來天香坊的都是近身的奴才,不過四人而已,平日裏也養尊處優慣了,隻能幹些仗勢欺人的活兒,楚月不過隨手幾招,便已將四人統統撂倒。
“來……來人呐!”鄭元通見狀,捂著自己不停流血的手慌忙呼喝,強支著早已要軟了的腿哆嗦道:“本……本官,不……本公子乃勳國公府的嫡出少爺,我姑姑是宮裏的鄭貴妃,你……你若是敢……”
“來人呐!”鄭元通哆嗦著強撐場麵時,早有了機靈的家奴從地上爬起,飛也似的鑽進圍觀人群衝到門外搬救兵,霎時間,候在門外的十幾打手飛快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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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杯慢酌,比起一樓的劍拔弩張,二樓的包廂裏的靜謐更像是戲台子邊上抽身事外的看客。
“哼。”
一道勁氣掀來,被楚月定在門邊的阿昌終於身形一鬆。
青蓮色的身影閑閑支了一手在桌上,精致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幽深黑沉。
“本官記得,昨日拿船撞了藕坊害得本官落水的好像正是這勳國公家的公子是吧?”
“是。”阿昌點了點頭,昨日正是這鄭元通與一眾紈絝在畫舫上作樂,輪流駛船玩,才使得勳國公府的兩層畫舫撞上了藕坊。
低沉醇厚的嗓音涼涼響起,“去,通知新榮不必通知五城兵馬司了,你把對麵古琴行裏頭的荀禦史請來就是。”
“嗯?”阿昌愣了一下,眸中閃過一道異色,卻沒有多問一句,打開對街的窗子,對著夜空放了一道青色的煙花,然後躍出窗外。
都察院裏的荀禦史,出了名的老古董老刻板,若是被他逮著錯處,彈劾的奏章能跟流水般的天天往皇帝的案頭送,直到有結果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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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仍璀璨,但笙歌已止,兩排身著勳國公府下人衣飾的打手氣勢洶洶地衝將進來,手中的鋼刀明晃晃的引起了周遭圍觀者的一陣抽氣以及台上歌妓的驚呼。
“他,就是他。”衝出去報信的家奴指著楚月道。
泛著寒光的鋼刀瞬時將楚月與翎白包圍,楚月的眸光驟然一沉,今日這事怕是絕不可能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