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北鎮撫司。
“嗯哼……”楚月揉著自己的腰,往背後的圈椅裏塞了隻靠墊。軟趴趴地縮在椅子上。
按製,如她這般品階的官員回鄉祭祖回來是要進宮謝恩,但奈何皇帝忙著修仙沒工夫理這招虛禮,她便意思著在宮門口拜兩下就完了,不過也幸好皇帝沒那工夫,否則依她今日的情況還真沒心力在宮裏躥。
“大人。”驚瀾將一盅新燉的紅棗枸杞湯放在楚月麵前,瞧著主子那有氣無力的樣兒,淡淡道:“大人,女子月事期間不宜行房,您該節製的。”
聞言,楚月顫顫巍巍去掀燉盅蓋子的手一顫,瓷製的燉盅蓋子一聲脆響摔回了原位。
捂著肚子,楚月抬眼看向驚瀾,嘴角抽抽,“驚瀾,你還是處子吧。”
話說一個雙十年華的大姑娘應該這麼大喇喇地直接說出這番話麼?
腦中突然想起昨晚折騰了半宿的賀琛,以及清晨起床時賀琛不知她來月事以為是他昨晚折騰太過,驚得大喊新榮得場麵,咳,她都不好意思聽了……
驚瀾的眼皮都沒動一下,道:“大人,這些事當年都是您教會我的。”
楚月將思想從今早的烏龍裏□□,托著微紅的臉道:“哦,是嗎?”
嗯,當年好像是她覺著驚瀾太悶,然後帶她晃了幾個低級的窯子,結果叫人稟了肖蓋,把她們兩個“不務正業”的關了禁閉,也叫楚月有空把兩本《女戒》《女則》變成一大串的千紙鶴,叫肖蓋常年選擇性遺忘了她是個女孩。
驚瀾瞧著楚月那眯著眼昏昏沉沉不知又在想什麼的模樣,把辛苦燉的紅棗枸杞湯的盅蓋掀了往桌上一頓,催促道:“大人,湯涼了!”
“哦哦哦哦!”楚月叫盅蓋的聲音一驚,忙去端了那小小的燉盅來喝。
暖暖的湯水下肚,楚月霎時間覺著身子順暢了不少。
舒了一口氣,楚月問道:“人都安排好了?”
驚瀾點頭,“都安排好了。”
“賈仁祿呢?”
“他還有些鋪子沒有巡視到,年後應當能到京裏。”
“嗯。”楚月緩緩點了點頭,脖子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
有了前車之鑒,楚月自不會在把自己的人散在外頭,而且天冥壇也沒了,什麼大後方都不存在了,是以暗堂裏最精銳的二十八個殺手都隨她進了京,在京中安個據點,十四個在錦衣衛掛了名,勉強湊成兩個小隊單為她調派。
“等會兒隨我去街上走走收收風,順便買些零嘴的回去給翎白。”肚子上舒服了,楚月覺著自己也該好好做事兒了,離京日久,好多消息都脫節了。
“去把張斯找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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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喧嘩,車來人往,宣王大婚方過,京中仍留著一種喜慶,加之年關將至,愈發比往常熱鬧。
一身銀白色綾子的便服,楚月漫不經心地瞧著左右得街市,略落後一步,一身黛色男裝得驚瀾同張斯一左一右緊緊跟隨。
“年關將近,劉節可有何異動?”楚月淡淡問道。
張斯在旁低眉道:“聽說近日正逢皇上閉關煉丹的關鍵時刻,所以劉節已有些日子沒有出宮了。”
“嗬,馬上就要除夕大朝,的確是該緊著時間好好煉丹。”楚月譏誚道,“那那些送孝敬的可怎麼辦?”
“都屯在東廠呢,少數極好的便先送進宮去叫劉節過了目,其他的遞個禮單進去就是了。”
楚月冷笑,“倒是輕便。”
年關將至,正是劉節全國各地的幹兒子們為這一年好好送“孝敬”的時候,便是身不能至,金銀財寶亦不會少了,流水一般暗暗的以各種合法合理的名目送到劉節手裏。
可東廠就這樣大,哪裏夠放下劉節這些年來搜刮的民脂民膏,而且東廠人多眼雜為各方目光之所集,再者到底是官衙,一旦遇上查抄便是在劫難逃,是以楚月一直覺著不可能設在東廠中。
坊間早有傳聞說劉節有一處專門放置財寶的地方,楚月著人追查多回卻一無所獲,連羅慕生都覺著可能是傳言,但楚月從對劉節的調查來看,劉節這些年斂財無數,不可能花光也不可能全部置成房屋田產,必定是真設有這樣一座寶庫。
這回楚月特意提早從雷州回來,就是想趁著“幹兒子們”送孝敬時候,查查這個地方到底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