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玉說得正起勁,忽然被時青雪這麼不客氣地趕人,脾氣也上來了,“時青雪,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放下身段跟你求和,不就讓你幫個小忙在莫世子麵前替咱們寶瑾美言幾句。你不肯幫忙也就算了,還敢給我臉色看,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時青雪臉上沒有表情,花光最後一點耐心地等周如玉把話說完,轉頭看向夏芒:“送客。”
周如玉:“……”
周如玉沒料到時青雪會做得那麼絕,瞪圓了眼,抬手指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夏芒也沒料到時青雪真的二話不說就趕人,但她回神後立即就不分由說地執行了主子的命令。
時青雪把人趕走了,還滿肚子的火,怎麼也消不下去,氣得她想打人!
“你氣什麼?”
莫君揚冷淡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把時青雪嚇了一跳。
她轉過身,驚魂甫定地盯著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閨房的男人,冷聲質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莫君揚不答,又重複地問了句:“你氣什麼?”
時青雪對莫君揚歪題的本事簡直要無言以對了,可對上那人的執著,她隻能誠實地回答:“我不喜歡她那樣形容我們的關係,好像你是我的附庸或者更低等的東西。你不是。”
莫君揚勾起嘴角,緩緩笑開,“那我是什麼?我們之間又是什麼?”
這是兩人第一次直麵橫亙在兩人麵前的巨大難題。
時青雪語塞。
時間地點都不對,她就不應該在這裏跟莫君揚討論這個話題。
她又想逃了,可莫君揚把她逼到了最前麵,她不能再回避了。
時青雪低垂著頭,深吸了口氣,似乎在做什麼重大決定。
片刻鍾後,她重新抬起頭,臉上恢複淡然,然後用一種平靜而確鑿的口吻說:“莫君揚,我們不適合。”
簡單的八個字,沒有比這更直白,更讓人明白時青雪的意思。
莫君揚靜靜地看著時青雪,他知道對方拚盡全力給了他一個完全不會誤會的回答,哪怕這個答案他並不喜歡。
他沒有說話,或者這時候已經沒什麼好說了。
時青雪單方麵否定了他們的可能,而他不接受。
兩人再度陷入僵持,即便兩人都覺得尷尬,卻無話可說。
直到……
“六娘,二娘來了,要求見你。”夏芒輕扣門扉,在門口小聲地說,像是生怕打擾了屋裏兩人的談話。
時青雪巴不得有人‘打擾一下’,聞言迫不及待地應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客廳。”
說完,她又為難地看向莫君揚,對方突兀地出現在她的閨房,這要怎麼跟時寶靜解釋?
莫君揚就好像猜到了她心中顧慮,立即說了句:“我是跟下人報備後才進來的。”
也就是說莫君揚的出現合情合理,光明正大。
時青雪放下心來,咬咬嘴角,遲疑地問:“那你要回去了嗎?”
莫君揚搖搖頭,反而說:“我跟你一起去,說起來我好久沒有見過你這位二姐姐了。”
時青雪愣住,直到時寶靜和莫君揚寒暄了好一陣子,她才猛然回過神,然後記起前世的一些事——
莫君揚也許真的對時青雪有些不一樣的情漪,但處置政敵的時候卻絲毫不見手軟,包括時家。莫君揚登基後幾乎將時家滅族,包括了已經出嫁並且從沒有跟他作對的時寶春。
但也僅是幾乎。
莫君揚留下了時寶靜,沒有任何說辭,活像是個瘋子,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時青雪剛開始也把莫君揚當作了個瘋子,但瘋子可沒有那麼精準的算計。
換句話說,就算莫君揚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他做事也是有原因的,問題是你能不能發現這個原因。
時青雪現在就有種自己似乎掌握了某種秘密的感覺,她目光閃爍地盯著時寶靜和莫君揚的交談。
兩個人身份地位相差懸殊,但時寶靜坦然自若,莫君揚溫和有禮,使得兩人的談話變得輕快溫馨。
時青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的兩個人真的能那麼迅速的‘相談甚歡’嗎?
她不信這種巧合,她看了時寶靜一眼,沒看出不同;她望了莫君揚一眼,更沒瞧出端倪。
但她明確地知道造成這一情況的人是莫君揚。 沒有證據,也不需要證據。
時青雪平靜地看著兩人的談話,心中千頭萬緒,直到時寶靜將目光轉向她,柔聲地問:“青雪,好不好。”
“什麼?”時青雪意識到自己走神了,根本沒聽見兩人剛才談話的內容。
時寶靜也不介意,又重複了一遍,“過兩天是我外祖父大壽,父親同意我和娘親歸寧,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看看。”